神情呆滞的他,反复思考卢光祖与李国英的话,心头感觉,顿是愈发悲凉。
自已现在的处境,确是已经艰危万分又紧迫之至。一招不慎,便是身死名灭,全族不存的悲惨结局。
这样几乎注定的悲惨局面,真的有必要坚持下去吗?
更何况,就算自已坚持下去,又岂会有半点机会得报父仇,岂会有半点可能保全部下军兵呢?
这样窝囊的死法,其实毫无价值,也毫无意义。
想到这里,左梦庚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形势比人强,岂可再强为。
他缓缓起身,在厅堂中有如孤魂魅影一般来回走了数步,最终心下做了决定。
他奶奶的,事到如今,再绷着面子硬撑下去,真的没任何意义。
为了虚无缥缈的面子与气节,而白白地折了性命与部下,最终什么都没捞到,那才真正彻底地傻透了。真到这般境地,父侯在天有灵,只怕也要对自已的选择,跺脚大骂了吧。
这战乱年代,没什么比活下去,更加重要,更加现实。
左梦庚站住脚步,长长一声叹息,便唤来侍从,让全军将领,皆来厅中开会聚议。
左梦庚坐在端中,他缓缓地环视众将,轻咳一声,对众人淡淡说了一句;“各位,现在唐军已近拿下广西,我军外援已绝,本部兵马,更是每日逃亡甚众,这样下去,迟早死路一条啊。”
左梦庚此话一出,下面的一众将领,顿是纷纷开始议论起来。
“唉,真没想到,唐军进展这般神速,我弘光朝贵州、云南、广西三省之地,竟被唐军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推毁,其战力何其恐怖。”
“是啊,唐军在短短半年多时间内,就横扫三省,还占了安南之地,其战功赫赫,就是大明开国的武将们,都不能及也。”
“现在唐军已平定三省,接下来必然再来图我等,我等内乏粮草,外缺援兵,坐困愁城,士气低落,安可再与唐军对战下去啊。”
“可不是么,现在我军中,每日逃亡者都有数百人之多,各处将领虽严厉惩制,都不能制止,再这般下去。只恐有哗变之忧呢。”
“咳,莫说哗变了,就算能维持现状,现在每天跑那么多士卒,而且逃跑人数越来越多,哪怕唐军不进攻,只是继续围城,我军也必将因为士卒尽皆逃亡,而陷于彻底崩溃,这已摆在面前,每个人都能看得到的结果了。”
听了众人七嘴八舌的言谈与讨论,左梦庚眉头皱得更紧,与此同时,他心下对于自已能及时做出投降唐军的决定,而感觉庆幸。
如果自已强硬地拒绝了卢光祖与李国英的建议,一定要与唐军对抗到底,那在座的这些将领中,难免有人不起异心。
到时兵变一起,军中一乱,自已可能想成为俘虏,被绑去见唐军都是一种奢望吧。万一真被变兵白白地砍了脑袋,那可真是悔之晚矣。
于是,左梦庚又是一声长叹,便对众人说道:“各位,本将已决定了,与其再这样徒劳无功地坐守下去,只能坐以待毙,毫无意义。故而,本将思虑良久,为了给各个谋一个好出路,让各位不至于跟本将一道,被唐军消灭于这荒僻孤城,本将决定,率部下山,去向唐军投降。”
左梦庚此言一出,下面又是一阵哗然,只不过,紧张议论的各人,脸上皆满是轻松与喜悦之色。
见众人皆是释然之状,卢光祖与李国英对视一眼,立即率先俯首下跪:“左将军审时度势,英明决断,给部下一条生路,我等实是感恩戴德!”
有卢光祖与李国英二人带头,其余的将领亦纷纷跪地,向左梦庚表示感激之情。
见自已的决定,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认同,这一刻,左梦庚心下莫名悲凉又百感交集。
他摆了摆手,让众人起身说话。
随后,左梦庚便下令,让卢光祖与李国英为代表,派他们下去,去和唐军谈判投降事宜。
卢李二人应诺而去,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左梦庚怅然若失,又充满期望。
不多时,卢光祖与李国英二人,身揣左梦庚之密信,打着白旗一路下山而来,立刻就被山下的唐军发现,将他们一路带到唐军第十一镇镇长莫长荣住处。
见二人打着白旗前来,唐军第十一镇镇长莫长荣,早将他们的来意猜了个七七八八,遂将他们带入帐中,分宾主而坐。
卢光祖与李国英二人,见莫长荣这般客气,原本紧张不安的内心,顿是放松了许多。二人亦不客套,随后将左梦庚的投降决定,向莫长荣作了简略说明,并将左梦庚的手笔密信,双手奉上。
听完二人的话语,又看完了左梦庚的来信,莫长荣顿是哈哈大笑,对二人说道:“你二人啊,何故来迟也。”
卢光祖与李国英闻言,顿是又尴尬地对望了一眼,卢光祖谄笑着拱手道:“我军对抗天兵,不识时务,现在来降确是太晚了些,还请将军宽大为怀,让我全军部下得以活命,我二人不胜感激矣。”
莫长荣笑道:“你等不知,对于你们今日之归降,我家主公唐王李啸早有预见,故前段时间便已来信告之本将,要我作好准备,随时迎接尔部投降。现在看来,唐王真是颇有先见之明也。”
卢李二人,闻得此言,顿是愈发尴尬,李国英拱手道:“唐王不世豪杰,心机鬼神莫测,真真不世出之英雄也。我等与贵军长期相争,现在想来,何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