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慧心故作生气地责备道:“好了,别这么大声地叫,一会儿该吵到你宛小姨睡觉了。”
阿封赶紧回头来看林宛,见林宛正坐在床边笑看着他,连忙缩了缩脖子,赧然一笑,紧紧地抿起了嘴,拉着赵丽娘和林慧心跑远了。
冰儿和青桐走了进来,帮林宛梳洗一翻,换了身衣服,林宛便上床睡下了。冰儿和青桐给林宛关上门,便回自己的房间去了,她们的房间就在林宛的房间旁边。
傍晚时分,林宛慢慢睁开眼睛,见到的是浅紫色的床帐,闻到的是淡淡的花香和清新的空气,周围安静得让她感觉时间都已经静止了,世界都和平了。
林宛微微一笑,突然感觉到一种久违的安宁,这两年多来,她不管在哪里,心里的紧张和担心,恐惧和焦虑总是驱散不去。她每天晚上睡着前,都会把今天做过的事情再回忆一遍,看有没有什么疏漏。然后,再把明天要做的事情都想一想,有一个大致的计划。第二天醒来,还要再重复一遍。
而此刻,林宛完全放松下来了,她不必去想京城的事情,因为她已经帮不上忙了。她也不必去想明天要做什么,因为没有什么事情是必须要她去做的。
可是,这种幸福和安宁,却让林宛有一丝的愧疚和负罪感,总感觉自己帮不上忙,也是一种罪过。思念又成了生活的一部分,变成了会呼吸的痛。
当林宛很忙,用全部的心力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她可以逼迫自己不去想没有意义的事情,逼迫自己不去想那个不在身边的人。她告诉自己,思念是最奢侈的浪费。不仅对所有必须解决的问题没有帮助,还会影响自己的判断,使自己成为拖累。
可是如今在药王谷里,林宛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做了。思念,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竟让她一时招架不住。
这些日子,林宛都没有问过周天启那边的情况,因为她不想自己分心。而现在,她想问,又不敢问,她怕知道了什么,也怕不知道什么。
眼泪不知不觉便从眼角滑落下来,林宛突然想放任自己痛痛快快地流一次眼泪,她已经憋得太久了。
她想哭出声来,可是,她却不敢打破这份宁静,不想惊动任何人,更不想让这药王谷中所有的人为她担心。所以,她只好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将所有的悲伤都化作无声的眼泪,流了出来。
眼泪什么时候才能流干呢?爱如潮水般来势汹涌,而思念,像一种病,永远都无法治愈。让人无法呼吸,却又让人沉溺其中,甚至不想自救。
天慢慢地变黑了,林宛已经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儿,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的脆弱和悲伤,所以,她必须要擦去眼泪,从思念和悲伤中走出来。她可以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伤心流泪。却不能让关心她的人,也为她担心,为她难过。
林宛在自己的脸上和眼睛上涂了一些脂粉,掩盖住了她脸上的泪痕,遮住了眼睛的浮肿,看起来还是那般明**人,活泼娇俏。是赵丽娘乖巧可爱的小女儿,是阿封青春亮丽的宛小姨。
都以为林宛太累了,需要多睡一会儿,所以一直没有人来打扰她。等外面的灯笼、火烛都点燃了,桌椅碗筷都摆好了,菜都上齐了,冰儿才来到了林宛的房间门外,将耳朵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
林宛拉开门,正好看见冰儿在外面偷听,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戏谑地笑道:“冰儿,你在偷听什么呢?难道是想听我说梦话吗?”
冰儿吓了一跳,斜睨了林宛一眼,埋怨道:“小姐,您这是要吓死冰儿吗?您已经起来了,为什么不叫我呢?走路还没有声音,突然拉开门,您是故意的吧?您知道我在外面偷听,对吗?”
林宛掩唇一笑,道:“你自己也承认了,你是在我门外偷听,对不对?”
冰儿抬起下巴,重重地哼了一声,道:“你一个人在里面睡觉,有什么好偷听的?又不是洞房花烛夜,还能听到一些肉麻的情话和有趣的声音。”
林宛睁大了眼睛看着冰儿,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冰儿的嘴里说出来的,不由有些夸张地,啧啧地道:“冰儿,你这些都是从哪里学来的?是烈风教你的吗?不对啊,烈风平时看起来挺老实的,难道,只是在外人面前假装老实而已,在你面前就原形毕露呢?”
冰儿顿时小脸绯红,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又羞又恼地道:“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怎么就知道打趣人家呢?”说完,便跺了跺脚,转身就跑开了去。
远处走来的烈风,见冰儿有些不对劲儿,连忙追了上去,关切地问道:“冰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冰儿刚被林宛取笑了,见到烈风,不由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道:“都怪你,都是你的错,是你害得我被小姐打趣了。”
烈风一怔,挠了挠后脑勺,不明所以,想了想,又担忧地问道:“冰儿,小姐说什么了?难道,小姐不答应我们的婚事吗?”
冰儿闻言,更加害羞了,气得直跺脚,拧着眉头,冲烈风嚷道:“谁说我要嫁给你了?你别瞎说,被小姐听到,又要笑话我了。”
烈风这才恍然大悟,赧然道:“我,我还没有鼓起勇气跟小姐说呢。不过,那也是迟早的事情。你不嫁给我,又要嫁给谁呢?”
冰儿满脸通红,心里又是高兴,又是生气。怎么烈风心里所想的,和她此刻在说的,就不是一回事儿呢?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