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不知道他要怎么说,却得先离开帮着收拾东西去。刚走过拐角,就看见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蹲在角落。这孩子特别显眼,穿的有些格格不入。那衣服小,而且款式像是十几年前的款式,脚上的运动鞋也是好些年不见的白球鞋,带着补丁的。
他一个人蹲在角落,头埋在双腿之间。
可能是觉得有人看他,他仰起头跟清平对视了一眼,就赶紧低下。
清平却觉得这张脸有些似曾相识,抬脚要走才想起来了,这孩子的脸跟徐强何其相似?
她停下脚步,转身又往回走,徐强正拿着电话,好像在说什么。
清平的脚步就轻下来,听见他说:二叔本来该亲自跟您和我二婶说的,但现在这情况我只能电话上跟您说我想清宁同意我跟清平交往等她毕业了,如果您跟二婶还看的上我,我们就结婚
她背过身靠在墙上,觉得心跳的很厉害。
上说过很多动人的求婚的话,却从来没有哪种比这更动人。
她幻想过求婚的场面,鲜花玫瑰钻戒祝福,却独独没想到他会对自家爸妈说,我要跟她交往,请批准,如果你们同意,我想将来跟她结婚。
清平不知道自家老爸在电话里说什么了,却见徐强一个劲的点头。好长时间才放下电话。
转过身来看到她有些惊讶:怎么又回来了?
她有些脸红耳热,手指了指走廊的尽头:那里蹲着一个孩子
徐强的表情就僵硬了一瞬,是的!爸爸不在医院守着,那医院必然是有人看护着的。
不用问,都知道是孙俊。
这个弟弟,已经十多年没见了。最后一次见他,他还是被抱在怀里的年纪。
他牵着清平的手走过去,就见站在墙角有些手足无措的孩子。
应该是十三了吧。
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一些,身上穿的衣服,是他小时候的衣服。他穿着很紧很小,衣角才到肚脐眼的位置。
孙俊背靠着墙,手在身后,手心贴着墙面一搓一搓的,好半天,才用蚊子哼哼的声音说:哥我是孙俊
徐强眼神复杂,但还是点点头:在这里做什么,跟我回病房去。
清平看着哥俩一前一后的走了,才摁了电梯。想着回去收拾东西之后,得去批市场给那个叫孙俊的买两身换洗的衣服。
也不知道那妈是怎么当的,好的买不来,孬的还买不来吗?也不至于穿成那个样子。
这也是徐强想问的话。
尤其是看着病床上的她挣扎着从怀里掏啊掏的,这边掏出个手帕包裹起来的硬硬实实的东西,那边掏出来一个报纸包起来用橡皮筋扎着的小包。
看着床边摆了一排六个,徐强的眼神有些复杂。
不用打开他都知道那是什么。多少年了,她存钱的方式从来没有改变。
她殷切的看着,费力的抬手把东西往徐强的方向推。
孙俊见她推的吃力,伸手想帮忙,但手刚过去,她就怒目而视,然后抬起手打在孙俊的手背上。
孙俊迅的把手背到身后,然后站在离那六沓子钱最远的地方。
女人的面色才缓和了起来,急切的看着徐强,想叫他拿。
徐强到底是走过去,一个一个打开。里面大小面额不等的钱,收拾的齐齐整整的,一沓子一千,这六沓子,是六千块钱。
这些积蓄其实不算少了。
农村好些人家不欠外债就算是好日子了。
看那票面上还有旧版的钱币,就知道她这钱攒了多少年了。
可是,你有这些钱,给孙俊不能买身衣服吗?
t恤不买好的,三五块一件的你买不起吗?运动鞋也就是三五块钱一双,他们宿舍的在批市场还买到过十块一双的皮鞋。穿半年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知道,她这些年,一直用这样的方式表达歉疚。
没再身边的孩子,她竭尽全力一意孤行的想补偿。可在身边的孩子,却成了原罪。
他觉得他被母亲抛弃了,可孙俊呢,他又何尝不是被另一种意义上的抛弃。
看着大儿子拿了钱,她安心的昏睡过去了。
徐强把钱推给孙俊:该是你的,你收着吧。
孙俊摆手,朝后退一直退到角落:不不不!他十分害怕和紧张,我不要,妈说是给你的。说我们都对不起你,我们欠了你的。我要是动了你的东西,她做鬼都不会放过我。
什么意思?
你能动我什么东西?
等一周后,联系了救护车,联系了大夫护士,把人带回老家,徐强才明白了。
在破旧的老宅边上,起了新院子。院子里后面是两层的小洋楼,前面是三间的门房。大门阔朗,不管是农用车,还是小汽车,都能进出。
病床上的女人眼里一下子就有了光彩,拉着大儿子的手,声音低低的,这是妈给你准备的娶媳妇用的房子。
这一院子下来,怎么也得三四万吧。
徐强的眼圈红了,嘴唇动了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女人的眼里闪过一丝得意:这是徐家的宅基地,是你爷爷你奶奶留给你的。这些年,我就一点一点的攒着又压低声音说,孙俊他爸到现在都不知道这房子是谁的。说着,又紧紧的攥着大儿子的手,别恨妈!妈把你给你爸之后,是夜夜睡不着。害怕他再娶对你不好,害怕你吃不饱穿不暖
恨吗?
早不恨了!
爱吗?
他以为他不爱了。
可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