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又过了几天,这天一大早,却就听说梦月的肺病又犯了,整整咳嗽了一夜没有合眼。于是连早饭都顾不得吃,就匆匆赶去侧楼那边准备看一看她。
却说这次还是她回来后也多亏一直有梦月过来帮忙,才能腾的开身同时照料小柔和春燕,姐妹间自然接触的也比往日多了许多。
有好几次,闲下来的时候,她都感觉梦月有些长吁短叹的,问起来吧,却又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大概因为这丫头原本内向的性格使然,所以有什么心事都更愿意深藏在心底里。
后来本身自己也忙,也就忘记了继续追问她,这不,才几天没见却就听到她又病倒了。
等一进去梦月的屋子,就见她斜斜的依靠着床栏躺在那里,面色苍白,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梦月,看看你这丫头,怎么又不记得注意身体啊?又把自己给弄病了。”
师师一边走过去,一边就有些责备的口吻看着她道。
“师师姐,你来了、、、快过来坐。”
那丫头却只是轻声问了她一句,再就无了言语。
这时见她的小丫鬟端了一个药碗进来,刚要喂她喝,她却摇摇头说怕烫,先放在那里便可。
“梦月姐姐,这个药不烫的,我试过了。”
小丫头看着她怯怯的说了一句。
但梦月却忽然像是有点生气一样,对她骂道:“我说烫就是烫啊,你个死蹄子,是想害死我还是怎么的?”
“我没有,我只是、、、”
小丫头见状,却是满眼泪水,想要说些什么,终究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是默默的瞅了李师师一眼,而后就只好放下药碗低着头出去了。
“梦月,你看你,就算是这药有些烫,也不必为难她嘛,你看她年纪又小,就被卖到这里,也怪可怜的,平日里对你又好、、、”
李师师见状,心下疼惜着那小丫头,就免不了责怪了梦月几句,一边伸手去触碰了下药碗,这才有点惊讶的道:“可这个药的确也不烫啊,只是温温热而已,你、、、”
“师师姐、、、”
谁知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梦月突然间打断了,转过头来,就见她已然是满面泪水的看着她:“你自以为我是故意刁难与她,可你又知道,每每把气撒在她头上,我心里又好受吗?我也知道这样不对,对不住她,可我不对她撒,又还能对谁去发发火气啊,我、、、”
说话间,梦月已经哭得有些泣不成声,再也说不下去了,李师师却也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看得出来她其实也很是难受,一定是有很多心事堆积下来,没有办法排解才这样的。
“唉!梦月,我知道,你心里苦恼,可你有什么心里话的,就不能直接对姐姐说出来吗?也许说出来后你会好受许多,姐姐也可以帮你出出主意啊!”
李师师只好拉着她的手,耐心的劝慰着她。
梦月看着她,又哭了一会儿,依旧那种欲言又止的模样,直到沉默了许久,却才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师师姐,你觉得我们真的有什么未来吗?你说我最后的结果,是不是就死在了这青楼里面,也永无出头之日?”
“梦月,你看你,怎么不说不说,一开口说,就是胡说呢!好端端的,为什么说这些丧气话?什么死不死的,你莫不过生了场病,就犯得着这么悲观吗?”
李师师一听,只感觉心中一痛,面上却只好不动声色的努力劝解着她,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但梦月却还是接着哭诉了下去:“姐姐,你又何必说我只是生了场病就如此悲观呢?就算每天家盼望着,有朝一日可以离开这里,可结果又能如何?怎么样才可以离开?谁又愿意拉你一把,真心不惜重金的赎一个青楼女子出去?到头来,还不是陪着那些个各种薄情寡义的好色之徒夜夜欢场,而后熬到年老色衰,要么被人从这栖身之地赶了出去,流落街头,要么、、、要么就是、、、耗死在这里,说不定连哪天、、、哪天、、、”
梦月说的悲戚,李师师听得心痛,她此时听着她那些话语,虽然是有些悲观,但却哪一句又不是大实话呢?她想安慰她些什么,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就只好不由自主的顺着她那话语问了一句:“哪天,会怎么样呢?”
“就连哪天死的,恐怕都不知道。”
梦月终于算是止住了泪水,将这最后一句话完整的说了出来,却也是常常的舒了一口气,不再哭了,也不再说了,只是呆呆的看着对面,似乎在想些什么,却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在想。
但这最后一句话,却又把李师师给听得愣在了那里,是啊,这又何尝不是她在最无助的时候想到的一句话,又何尝不是这青楼中,每一个女子心中的一句话。在这样一个无依无靠、命若浮萍的地方苟且偷生者,不一定哪天莫名其妙的死了,自己也毫无预感,更从何知晓。
“梦月,别这么悲伤,相信一切都会有解决的办法的,我会想办法的,我们都会好起来的。”
然后,沉默半晌之后,李师师终于算是讲出了这样听上去那么苍白无力的几句,算是在安慰她,却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但梦月却只是沉默着,像是根本听不到她说什么一样,一句也没有应答。当然,就算是她用心听了,也打算应答,又要说些什么才好呢?要让她说“是啊,师师姐,我相信你能做到”,这样毫无意义的话语来,才算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