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素华说到她心坎里了。
做生意这些年,各色人都打过交道,不过接触的大多数是男人,至于女人接触的稍微少些,其中大半是她的员工和朋友,天南地北的都有。
但是,找媳妇她还是倾向于找本地的,口音一样,说话能递到一块,生活习惯差不多,也不会有太大的隔阂。
不过,随即她又想到一个问题,喃喃自语道,“这不能遗传吧?”
众所周知,曲家的老太太是个精神病呢。再没有医学尝试的人也知道,这个有很大概率会遗传的。
鲍素华道,“据我所知,那曲家老太太以前还是个高中生呢,你想想我们那会能读得了高中,那还得了,她家庭一般,也是个种田的,能读到高中,还不是全凭自己死力气,是个狠人。
你看看曲家那老头,呆头呆脑的,老太太要是不聪明,曲阜也不能有这么机灵。”
她虽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可是一句肯担责任的话都没有。
招娣一边走一边道,“照你这么说,老太太不是先天的?”
“不是,”鲍素华很肯定的道,“她娘家离我娘家不远,那会整个公社就俩进县里的,一个是我,一个是她,我进油脂厂上班的时候,那老太太还在高中呢。
那会读大学吧,到底是什么个制度我也不清楚,反正我就知道,她没读的上大学,后来就受了刺激,整个人疯疯癫癫。
有一年,我亲眼瞧着她光身子在颍河边上,那天多冷,都快结冰棱了,她家大哥在后面追,嫂子在后面骂,那热闹的。
到处闹笑话呢。”
“哦,这我没听说过。”招娣在一处凉亭停下来,接过鲍素华手里的鱼料,往荷花池里一撒,先是两三只金鱼水底涌上来,不一会儿开始成群结队,她笑着道,“瞧瞧,养的多肥,前些日子,我还跟这里的老张说呢,要引活水进来,死气沉沉的,长久不了。”
鲍素华道,“他们这些人一心奔着钱的,黑心搞开发,糊弄人呢。”
“哎,拿我话当耳边风,过几天我还得找他们麻烦去,”招娣见鲍素华没动静了,便道,“接着说啊。”
“后来啊,俩哥哥结婚了,父母年龄大,再留就是拖累,那不就让曲家老头子领走了嘛,怕曲家老头子给送回来,逢年过节就给送面送油,”鲍素华说的有声有色,好像亲眼见过似得,“等到曲家大小子生出来以后,嘿,反正不怕曲家再甩锅了,干脆就断了联系。”
“哦,那大小子叫曲阳。”招娣笑着道,“跟何舟玩的好。”
“人家都说那大小子傻,”闻弦歌而知雅意,鲍素华很得意自己能摸透招娣的意思,笑着道,“其实,我开始也是这么想,还是去年过年,来一大堆亲戚,家里烧饭麻烦,去了饭店,刚好你猜饭店谁开的?”
见招娣没有一点儿好奇,便接着道,“就是那大小子开的,那大小子以前经常来咱家找何舟,我待他也不差是吧,一看到我那亲热劲甭提了,吃完饭,非要不收钱。
我看他不容易,丢完钱赶紧跑。
回来后,一直寻思呢,谁说这小子傻了,有心思,懂人情,那不能算傻,只能说是实心眼子。”
招娣笑着道,“我现在也才明白,何舟为什么跟他走得近,那小子没心眼子,心纯粹,跟咱家这宝贝疙瘩是一个样的憨货。”
“何舟不憨,”鲍素华道,“他是心善,说句你生气的话,你是做妈的不假,可我照顾他的时间比你长呢,你那会工作忙,有时候成天成宿的,有时候还是十天半个月见不着你人,那不都是我跟在他屁股后面嘛。
我有时候啊,就心疼这孩子,简直一点坏心眼都没有,全随你。”
“哪里是随我,”招娣笑着道,“随他爸罢了,我没跟外人说过,都不了解,孩子他爸啊,才是根直肠子。”
“难怪呢。”鲍素华心里有点打鼓,进何家二十多年,招娣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过何舟的父亲,一句都没有。
招娣摇摇头道,“我是喝了点酒,哎,这又胡话了。”
“我回去给你泡杯茶。”鲍素华急忙就要回屋倒茶。
“不用,”招娣喊住她,笑着道,“我就是想啊,这孩子没他爸那气魄和脑子,要是有一半,蹬腿了,我这心都好过一点。”
“哟,这话可不能说,你才多大。”鲍素华笑着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应当应分,像我们没本事,孩子好或者赖,那就随他去了。”
“我啊,有时候倒是挺羡慕你们这种和和美美的一家子。”招娣笑着道,“人啊,这一辈子,飕飗一下,说没就没了,现在想想,说不好是亏了还是赚了。”
鲍素华讪笑一下,不好接她这话茬。
难道说,你男人都死了多少年了,别说你这么有钱,就是没钱,也能随随便便找一个人啊!
不能说!
今年的雨水足,一天接着一天下雨,很少有晴天,葡萄园的葡萄还没成熟,就已经脱落、爆裂或得了霜霉病,坏果严重。
桑永波一边剪坏果一边骂,他好不容易在郊区包下的二亩地,种的葡萄全毁了。
“想种地回家啊,”李辉站在一边调侃道,“在浦江费这么大周章,图个什么啊。”
桑永波指着潘广才道,“你问问他图个什么,在海南包那么片滩涂,又是养鱼,又是种树的。”
潘广才道,“怎么又扯上我了,我是图个开心,还能图什么?”
“你们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