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仲淹合上试卷,也是惊魂未定,有些责备地看向唐奕。
“你也太不小心了!这种事儿,怎么能告诉一个孩子!?”
唐奕就知道老师会这么说,甚至赵祯都是这么想的。不然,也不可能让李秉臣来敲打他了。
哭笑不得地道:“我就算再不靠谱,和她说这些有什么用?”
“嗯?”范仲淹一疑。“你没告诉她?那这丫头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晰?”
唐奕略一猜测,就道:“我书房里都是宋辽的山河图,分析形势的草稿,与司马君实、萧家、突吉台家的书信,难免会让那丫头看到一些。”
“估计是看出点什么蛛丝马迹,为了炫耀,才写出这么个东西。”
范仲淹也是无语,那小丫头也是够逆天的。
“那陛下那里”
唐奕头疼的就是这个,一咬牙道:
“我这就进宫!”
说完,也不犹豫,大步下山,直奔京师。
范仲淹看着唐奕的背影,悠悠一叹,想过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却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试到来。
“范伯伯”
范仲淹正在失神之时,却见苏小妹怯生生地从路边的树后闪了出来,全然没有了刚刚的那种忘乎所以。
“我,我是不是真的惹祸了?”
她老爹苏洵不知道唐奕手里拿是什么,唐奕说没事,与苏小妹无关,苏洵自然就信了。
可是,苏小妹自己哪里会不认得自己的考卷?唐奕在说慌,意味着事情远没有他说的那么轻松。
范仲淹见是她,招手让她来到近前,有些溺爱地摸着苏小妹的头,“现在知道怕了?”
这小丫头不是不懂事儿,只是太小,被大家捧着,不知道什么是怕罢了。
苏小妹心虚道:“我就想考过我二哥和唐哥,让他们没面子”
“没想没想给唐哥儿惹麻烦。”
范仲淹一笑,“没事的,也不全怪你,回去呆着吧!”
“记住,解试策论答的什么,谁也不能告诉,你爹都不能说!”
“嗯!!”苏小妹用力点着头。
“那唐哥儿不会有麻烦吧?”
范仲淹望下山下,“傻丫头,他的麻烦又怎么是你一个小丫头就能惹出来的?”
其实,事到如今,不论是结果,还是成因,都是十分微妙。
结果,明面儿上的自不用说,一个观澜考生,在考场上写了一篇不应该写的文章,很可能会影响大宋对辽的所有布置。
就这么简单。
但是,隐性的结果却是微妙得多。
因为,赵祯对唐奕开始有了“客气”。
这是一个信号,一个不好的信号。
客气之中,少了一丝亲密,多了一丝顾忌。
说白了,赵祯要是放在以前,大可以直接让文彦博来观澜查个清清楚楚,或者如韩曲、董平书一般,直接把这个梁山伯幽禁起来,封锁消息的来源。
可是,赵祯两样都没选,而是看似十足信任地让唐奕自己处理。
可事实呢?以前,赵祯跟唐奕可根本不需要这种“十足信任”,甚至没有君臣之礼,没有“让对方放心”这一说。
让唐奕自己处理,不是相信唐奕能处理好,而是怕,怕自己去处理,处理的不好。
放在从前,哪来的这么多客气!?
当然。
这份客气,有苏小妹那篇文章的原因,唐奕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透漏给了一个赵祯完全不任认的人。就算赵祯再任得过唐奕,但在他的潜意识里,至少唐子浩已经不是一个密不透风的人了。
而说到底,真的一篇考题就能让赵祯动摇吗?显然不是,问题还是出在唐奕自身。
这是一个必然,而且会随着唐奕离朝堂越来越近,而变得越来越显眼。
赵祯再仁,再视唐奕如亲子,也改奕不了一个事实:
他是皇帝!
唐奕到了码头,却碰上个很尴尬的事情没船。
观澜两艘专门往来京城的船,一艘让马大伟用走了。正好今天曹佾来找张晋文,回程的时候家船不在,用的观澜的船。而且,刚走了一刻钟。
唐奕想进城都没有船了,看了眼天色,此时已经是临近黄昏,要是再耽搁,城门一关,想进城就更麻烦了。
四下扫看,正好见一团妖火从码头的画舫上下来。
唐奕毫不迟疑,急走两步行了过去。
“借船一用!”
刚下来的冷香奴哭笑不得地看着自故自上船的唐奕,心说,真是个土匪,有你这么借的吗?
略一沉吟,又折回船上,却见唐奕扔给船工两锭金子,“关门之前进城,另有重赏!!”
船工看了眼冷香奴,冷香奴微微点头。
“得勒!您坐稳。”
说着,下船一顿支应,加了一倍的纤夫,急赶着向京城而去。
唐奕也不进仓,站在船头远望。冷香奴来到他身后,默默陪着。
“你跟来做甚?”
冷香奴无语,“这可是奴奴的船。”
唐奕不接话了,她爱跟就跟着吧。
船行飞快,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开封城虽然还没到,但是汴河水面上的船支却是被超过去不少。
这时,前面一艘同向民船也是越来越近,到了近前,就见那边船仓里颠出一个人影儿,隔着水朝这边大喊:
“都什么时辰了,你进城干嘛!?”却是先走的曹佾。
唐奕看了他一眼回道:“面圣!”
“面圣?”曹佾不淡定了。
正要问,可是画舫太快,眼看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