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不会吧!”吴懿倒吸一口凉气,道:“宗亲均对此事保持沉默。”
刘焉是汉室宗亲,而且是目前宗亲群体中地位最高者之一,飞地事件,宗亲背景的诸侯们集体噤声,未必就是支持益州府相关做法,最大可能是希望尽量减少对刘焉的非难,以避免战火延烧到宗亲群体头上。要不是飞地事件是非曲直实在太过明显,触犯众怒,难以辩驳,恐怕早就有宗亲诸侯跳出来为益州府美言几句,尽可能消弥掉不良影响。
天子也是老刘家的,飞地事件发酵对老刘家没有任何好处,反倒会让本就风雨飘摇的汉室朝廷更加不得人心,甚至直接导致政权崩塌也不意外。在吴懿看来,天子更不想让益州府难堪,即使对刘焉有再多不满,也断然不至于在此时落井下石。
“天子居长安,可掌控长安的并不是天子啊。”张肃怅然道。
吴懿面色惨白如纸,他终于搞明白其中关键。
掌控长安的是谁?
凉州集团!
凉州军有必要维护汉室权威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凉州军攻入长安,行同谋逆,上位不正,早就将天子最后的尊严丢到垃圾堆里去了,如果不是为了稳住关东诸侯,把天子砍了也不是做不出来,遑论维护汉室权威。
就凉州军的立场而言,显然不愿看到外部宗亲势力强盛。董卓尚在时,关东诸侯就曾试图推幽州牧刘虞为帝,以取代被董卓握在掌中的大汉天子,从而彻底摆脱中央朝廷的掣肘,只因刘虞拒不接受,关东诸侯又尝到割据地方的好处,此议才搁置下来。关东诸侯能推刘虞,自然也能推其他宗亲,就实力地位论,益州牧刘焉和荆州牧刘表都是热门人选,凉州军岂能不防?
幽州孤悬东北,与司隶离老远,刘虞即便称帝,有其他关东诸侯隔着,也不能直接伐叛军,益州和荆州却是不同。这两个州和司隶辖区是毗邻的。若刘焉、刘表另立朝廷,直接就能出兵北伐,对凉州军威胁势必更为直接。故而凉州军对荆益二州向来颇为忌惮,边境处始终有重兵大将驻扎。
再往深处想,荆益两州的威胁度也有差异。
荆州益州谁对凉州军威胁更大?
两州均幅员辽阔,物产丰富,人口众多,综合实力旗鼓相当,一般人要分出两者孰强孰弱着实不易,但这么精细的活自有高人去做。贾诩出自凉州集团,如今虽改换门庭,平时仍然非常凉州集团的状况,对凉州集团周边局势自然也有分析。
贾诩认为,益州对长安威胁更大!
差别不在于硬实力,而在于软实力。
说得再直白点,两位宗亲州牧野心不是一个等级。
刘景升单骑入荆州,拉拢豪强,诱杀宗贼,跨蹈汉南,虎踞荆襄之地,名列七俊,威震九州,具备争雄天下的资本,但刘表野心稍弱,守成有余,缺了些锐意进取之心。刘焉则不同,因益州有天子之气而改请就任益州牧,逐步掌控益州后野心日彰,暗使张鲁据汉中阻断王令,不臣之心越发明显。两相对比,谁更容易自立,答案呼之欲出。
一旦刘焉自立,且又刚好跟凉州集团有接壤,即便有保存实力的私心,为维护自身政权合法性,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凉州军开战。益州方面一发动,荆州和关东诸侯再跟进,凉州集团覆灭的命运将无法逆转!
于情于理,凉州军都有削弱益州的迫切意愿。
长安直到现在都没吭声,不是凉州大佬们善良,多半是还没反应过来。动动嘴皮子,就能让益州府骑虎难下,凉州军没理由不好好把握。
“君矫去办。”刘焉如坐针毡,冷汗都冒出来了。
“诺!”张肃没有推辞。
他提的建议,而且这种事刘焉不可能亲自出面,吴懿跟鱼不智闹得不欢而散,适合代表州府跟鱼不智谈和解条件的,想来想去也就张肃自己了。
“鱼太守不好对付,和解条件方面恐怕……”张肃将丑话说在前头。
“便宜行事,速战速决。”刘焉摆手,杀伐果断的特质彰显无遗。
张肃不再说什么,作揖离去。
益州府上下焦头烂额的时候,鱼不智却过得十分滋润。
他就在州牧府,益州府实在不敢再让他在外面玩自杀,任他火上浇油。州府为稳住他,使尽浑身解数,不仅好酒好茶供着,几名州府吏陪坐聊天,还有一群美貌女子在堂中歌舞助兴解忧,唯恐鱼不智又嚷嚷着要寻死觅活。
鱼不智又好气又好笑。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鱼不智很清楚当前形势,这样的形势早在他预料之中。
这场声势浩大的舆论战,本就是逐鹿领精心策划的。
这场行动并非即兴之举。
早在决定将飞地赐给青谷部落之后,在与高原羌的战斗正式打响之前,鱼不智和徐庶就意识到飞地归属权未定是个大隐患,将来很可能衍生出诸多问题。为避免逐鹿领拼命保卫的飞地被朝廷许以他人(最可能给益州府),导致逐鹿领竹篮打水一场空,领地智囊们就开始琢磨解决办案,群策群力,几经完善,最终定下以舆论战逼益州府放弃高原飞地管辖区的策略。
飞地保卫战刚刚打响时,逐鹿领已经在为舆论战做准备。
选拔人员,准备并下发宣传大纲,调配人手等,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击退羌人,宣传战立即启动,既充分借助浴血保卫战带来的声望和影响力,又打了益州府措手不及,使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