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贸却摇头道:“幽州狼灾闹了这么久,哪还有什么部队敢在外面活动,就算有人经过,么多狼未必敢上前。若非将军搭救,我等必死于此地,救命之恩,断不敢忘。”
曲晨不想与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问道:“即知狼群猖獗,何以行险?”
白面商贸苦笑道:“在下乃冀州中山国人氏,姓苏名双,每年往北方贩马。今贩马归来,行至渔阳境内潞县附近,惊闻狼灾爆,我担心人马安全不敢冒险,就近找了个乡镇住下,想等狼灾过去再重新上路。”
“孰料狼灾不仅迟迟未平息,反而一不可收拾。”
“我这次贩了三百多匹上品战马,不敢赶到镇外就食,靠在镇内购买草料支撑。狼灾持续这么久,镇内草料几乎被我买尽,又听说鲜卑骑兵已逼近潞县,为避开鲜卑骑兵,我只得冒险上路。”
“走到这里,终究还是与狼群遭遇……”
后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逐鹿军出手救了苏双等人。
曲晨浓眉紧锁,失声道:“渔阳郡治在北部,潞县在渔阳中部,你说鲜卑人逼近潞县,难道渔阳已经失守?”
“那倒没有。”
苏双解释道:“鲜卑人需越过长城方能进入内地,长城依山势而建,渔阳北部有,犷平至平谷一线也有,鲜卑人从平谷进来,西南不远就是潞县,与渔阳城是否被攻破没有关系。”
“鲜卑骑兵来去如风,不似我们汉人惯于争夺城池,他们很少攻打城池,仗着马快轻装疾进,到防御力相对薄弱的村镇抢掠,一击得手,远扬而去,官军很难及时阻止他们,煞是难缠。”
曲晨松了一口气。
他率部进入灾区接引难民,狼群对逐鹿军的威胁不大,若碰到鲜卑人,那便大事不妙了。曲晨是骑将,深知骑兵战法之精髓,磐石营属于轻步兵,缺乏有效的远程狙击手段,在野外遭遇精于骑射的草原骑兵,压根没有还手之力,甚至很可能连近身肉搏的机会都捞不到,被骑兵放风筝到死。
苏双鹿军护送的难民,询问曲晨等人来路。
这不是什么秘密,曲晨坦言相告。
“实不相瞒,在下姓曲名晨,也来自冀州,隶属渤海飞鱼领。听说幽并闹了狼灾,灾民饱受狼群袭扰,领地派我等深入灾区接引难民为领地招揽一些人口。向南走到漂榆邑,渡过清河,就有我们的接应点。”
苏双眼前一亮,恳求道:“曲将军,可否护送我等离开幽州?”
曲晨展颜一笑:“自然可以。好不容易把你们救出来,弃之不顾,岂不是又将你们置于险地?我们原本打算去下一个乡镇据点,再接引一些难民,既然遇到你们,那个镇去不成了,苏先生且让从人马匹,我们很快就会上路。”
苏双大喜,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王戣走了过来,轻声询问:“二将军,何以如此厚待他们?”
曲晨低声道:“谷里那些马没有?”
王戣恍然大悟。
他知道曲晨一直期盼着组建一支骑兵,但战马昂贵,且很难找到门路。今日有幸偶遇中山马商,临危解难,搭上苏双这条线,先把关系经营起来,等以后领地想买马组建骑兵,至少有个靠谱的卖家。
王戣和曲晨此时还不知道,苏双是何许人也。
如果鱼不智在这里,想必听说过苏双的名字。
苏双和张世平都是大商人,专业贩马。《三国演义》第一回,刘关张桃园结义,决定起兵,恨无马匹可乘,苏双和张世平赶着一群马投宿,送良马五十匹,又赠金银五百两镔铁一千斤作为资助,据说三人兵器都是用那些镔铁打造。
曲晨出手救人时,原本没想太多。
知道苏双是马商,曲阿小将骑兵梦上头,于是生出结交的心思。
苏双年年贩马,手下自有一批得力的马夫,驱赶数百匹良马随队前进,度比难民们还要快一些,丝毫不会耽误队伍行程。太阳落山之前,王戣找了个废弃的sān_jí村庄,张罗着安置难民和马匹,逐鹿军警戒的警戒,造饭的造饭,休息的休息,一切都井井有条。
用晚膳时,苏双拿着一壶酒来找曲晨。
曲晨婉言谢绝。
“军中纪律森严,任务期间,不敢饮酒,苏先生自便。”
苏双知道此地不安全,曲晨需要保持绝对清醒,并不勉强,道:“罢了。这是我特意从北边带回来的好酒,酒性甚烈,将军不饮也是好事。倘若让将军醉倒,反为不妙呢。”
苏双并不离开,就在曲晨旁边一边闲聊,一边自斟自饮。
曲晨忽然问道:“苏先生好酒?”
苏双笑了起来:“实不相瞒,苏某所好者有二,一是良马,一是烈酒。”
“先生知道巴乡清吗?”
“巴人酿造的巴乡清酒,甚是珍贵,名闻遐迩,岂能不知?我听说巴郡逐鹿领有巴乡清出售,只可惜产量极少,有行商将那酒带到司隶荆州,原本5oo金买到的清酒,被他们卖到2ooo金。我闻名久矣,只可惜没人将巴乡清贩到冀州,至今无缘品尝到巴人佳酿,也不知是否名副其实……”
苏双长吁短叹,状极遗憾。
曲晨,苏双连巴乡清产地售价都知道,可见确是好酒之人。
他略一思忖,提起酒壶,在自己碗中倒了浅浅一层,先是仔细闻了闻,才慢慢喝下轻抿品味。片刻后,曲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