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太守府。
公孙瓒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池塘里的荷花池,陷入沉思。
袁绍成为冀州牧后,借口冀州为韩馥拱手让出,并非北平军攻击所得,悍然推翻了先前与他约定的“平分冀州”之约。
公孙瓒明白被人利用了,他甚至能大致揣测出袁绍的想法。
袁绍是关东盟主,声势无双,得到冀州后实力猛增,再不是昔日气象。袁绍想必认为,即使赖掉北平那一份,自己也未必敢追究他违背诺言责任,想让自己吞下这颗苦果。可公孙瓒何时受过这种窝囊气?怎么可能捏着鼻子承认被人戏耍?如果就此退却,怎对得起在东光之战战死的北平军士?
袁绍做得出初一,他就做得出十五!
北平军正在全面备战,准备进军冀州,与袁绍一决雌雄。
公孙瓒知道,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
代表他从此与所谓的关东盟主决裂,代表他从此必须以北平一郡之力,与号称“天下之重资”的冀州战斗。冀州的钱粮、人口和物产远胜过北平,袁绍的家世也不是他可以比拟,但他夷然无惧。
身经百战的北平军,就是公孙瓒底气之所在!
一阵脚步风由远而近。
不用回头,公孙瓒也知道来的人是严纲,他对这员大将非常熟悉。
严纲快步走了进来:“大人,您找我?”
“嗯,部队准备得怎么样了?”
“粮草调派到位,部队随时可以出发。”
公孙瓒点头,面现嘉许神色。
严纲是他帐下头号大将,擅长统兵,北平军又是久经战阵的铁血之师,可这么快就做好一切战斗准备,足以看出北平军的动员能力非同一般。
北平军精锐程度已达到最高级,真正的精锐部队!
公孙瓒又问道:“冀州那边呢,斥候有没有消息传回来?”
“得知我们决心开战,冀州境内人心惶惶,慌乱不安。”
严纲继续道:“昔日为讨伐董卓,韩刺史将渤海郡临时让给袁绍养兵,渤海军用度也靠冀州府接济,袁绍本应心存感激,孰料袁绍不但赖着不肯走,还用诡计夺下整个冀州,封韩刺史一个奋武将军虚职,既无兵,又无官属,分明被架空,故冀州很多人同情韩刺史。
袁绍入主冀州时间尚短,尚未完全消化地盘,他当上州牧属鸠占鹊巢,得位不正,韩刺史原来的部属多有不甘。闻我军欲南下,很多人蠢蠢欲动欲响应北平军,袁绍对此大为头痛,据说有意割出一些地盘平息我军怒火。”
公孙瓒冷笑:“现在他愿意割地了……”
严纲明智地没有接话,漫说冀州府割地求和只是传言,就算真有其事,要不要接受,要不要继续用兵,也是太守大人拿主意,他只管执行。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严纲知道公孙瓒心意已决,与袁绍的战争已不可避免。
“还有件事让你办。”
严纲躬身,肃然道:“请大人吩咐。”
“前些日子飞鱼领曲小弟过来,与我等饮宴,记得当时你也在吧?”
“在。”
“曲小弟勇武过人,当年带一群步兵就敢找鲜卑骑兵麻烦,我甚欣赏,奈何他与领主有兄弟之谊,无法为我所用,心中很是遗憾。前番曲小弟来,我又提出希望与飞鱼领主结交,以便让曲小弟助我一臂之力,名义上是为了准备与袁绍开战,实则还有试探之意……”
严纲猛然抬头:“大人可是担心,飞鱼领与袁绍那边关系密切?”
飞鱼领在渤海郡,与黑山军发生纠纷后,渤海太守府出面与张燕谈判,促成了和平协议。只可惜黑山军苦哂部不肯遵从,屡次违约激怒了飞鱼领,派出奇袭部队端了苦哂部老巢,最终引发黑山军和冀州及周边诸侯的大战。
此事牵涉到多位诸侯,影响极大,北平军对这件事也很清楚。
为了自保,飞鱼领曾派出骑兵与渤海军并肩作战,骑兵主将正是曲晨。
种种迹象不难看出,飞鱼领和袁绍关系非同一般。
如今公孙瓒和袁绍水火不相容,矛盾激化到必须通过战争来作个了断,公孙瓒知道袁绍不容易对付,自然会想方设法增加自身实力,并削弱对手。飞鱼领来历神秘,但军队战力极为可观,不仅有曲晨这样的猛将,前段时间飞鱼水师也一鸣惊人,让人不得不重新审视飞鱼军的实力。
公孙瓒表示愿与飞鱼领主结交,以便曲晨能以友军身份与北平军合作,其实是想试探飞鱼领的态度。黑山军事件说明飞鱼领与袁绍关系相当不错,但曲晨和公孙瓒的交情也不是假的,右北平还帮助飞鱼领推荐的商队顺利开展战马贸易,私交和公利都不差,而且曲晨在这个敏感时候来到右北平,公孙瓒认为,最起码飞鱼领无意成为右北平的敌人。
公孙瓒很欣赏曲晨,并不打算用“非友即敌”要求飞鱼领。
但他需要一个明确表态:就算飞鱼领不敢得罪袁绍,两不相帮总行吧?
酒宴上他数次试探,曲晨始终没有给出明确的信息。
他很快发现,曲晨并非有意回避关键问题,而是根本没这意识!
公孙瓒哭笑不得,这小子还是太年青了,缺乏政治觉悟。
曲晨的“迟钝”其实并不只是年青没经验,他离开冀州已经好几个月,长期呆在河套地区,几乎与外部隔绝。回来的时候只知道公孙瓒东光大捷,带点礼物过来搞好关系,袁绍成为冀州牧还是在右北平才听说,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