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不智向州府要人,重要位置全部是自己人掌控,就连县令县长位置也没打算拿点出来。逐鹿领打算引进的,全都是基层办事人员,做事情有份,权力相当有限。以鱼不智表现出的基本态度,不出意外的话,那些基层办事人员的晋升渠道,恐怕也很难称得上畅通……
世上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有!
刘焉是政治家,既然不宜撕破脸,必要的斡旋和接触该继续还得继续。
什么叫大局为重?
这就是了!
为了大益州安定团结,总得有人当炮灰,对吧?
另一方面,刘焉迅速在益州站稳脚跟,得益于招揽大量当地世家豪强,可利益交换是需要兑现的,僧多粥少,位置有限。以前赵部的事没有解决,情况还稍微好点,那些等官的人知道急不来,待巴郡三分成为事实,到了集中兑现承诺的时候,却发现位置远远不够,州府近段时间压力山大。
掾吏郡丞虽是小官,但终究是官。
客观地讲,益州府有机会甩一些包袱出去,已经没什么不满意的了。至于那些人将来能不能出头,呃,益州府表示足够努力足够优秀才有回报,将来若没能平步青云,一定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一定是。
所以,刘焉和吴懿、张肃几乎没怎么挣扎,就答应了鱼不智的请求。
鱼不智心情很愉悦,在张肃暗示职位普遍偏低之后,爽快地投桃报李,答应拿几个县令位置出来,从州府推荐的贤才中择优任用。吴懿打蛇随棍,又惦记上了太守府那几个重要职位的主意,被鱼不智毫不客气地呛了回去,搞得灰头土脸,还是刘焉出来打圆场,才把不愉快的一幕揭过。
到这个时候,州府对鱼不智的行事作风有了深切认知。
态度够谦恭,无关紧要的小问题好商量,涉及到原则性问题寸步不让,必要时随时能变脸,脸色转换速度非常快。跟这样的人打交道,过多试探、压迫、刺激,结果很可能适得其反,务实交流才是正道。
“大人,能力超群的贤能,多来几个。”鱼不智还惦记着招揽大才。
“且从长计议。”刘焉抹了一把汗,腹诽不已。
这么烂的条件,还想从州府这边撸大才,这厮是怎么想的?看他意思,有优势人才会破格擢拔任用,不至于用低级职务敷衍,比如用参谋、军师、别驾、别部司马之类临时编制拉拢优秀人才,类似的事情刘焉自己没少干。可问题是,益州府哪会蠢得把大才往巴郡送?
没人会嫌人才多。
双方都有意保持亲近,各取所需,会见气氛总体融洽。
早在分三巴的系统公告发出之际,鱼不智就已经是法理上的巴郡太守。今番到州牧府拜访,表示对上官的尊重和感激,完成约定俗成的惯常程序,鱼不智就任巴郡太守的所有环节都已完成。
刘焉显然非常重视巴郡,打算设宴款待,鱼不智诸事缠身,婉言谢绝。刘焉提出设宴,只为表明一个态度,鱼不智有事急着离开,他也乐得少一番应酬,和颜悦色地勉励了一番,让张肃代他送鱼不智出府。
“巴郡求贤若渴,但有才能,必不薄待!”临走前,鱼不智再次强调。
“好说。”张肃面无表情地拱手,暗示某人可以走了。
目送鱼不智离去,张肃匆匆回府,回到议事厅。
张肃回去时,刘焉正站在窗边,默默看着假山和小池,不知在想什么。听到脚步声,刘焉头也没回,问道:“走了?”
“走了。”
“君矫,可争取乎?”
“难,他很清楚自身处境,不会轻易相信大人。”
“你以为该如何?”刘焉沉声道,语音冰寒。别看刚才大家谈笑晏晏,需要的话,刘焉完全不介意翻脸插刀。
“希望渺茫,但毕竟有一线希望,保持接触总好过敌对。”
刘焉沉吟片刻,叹道:“是啊,接触总好过敌对。”
张肃稍稍放下心来。
作为华夏人,张肃个人对鱼不智在倭岛的作为深感钦佩。
可作为刘焉的谋士,他对鱼不智有着本能的戒备心理,尤其这次相见,鱼不智表现出的狡诈和潜藏的不确定性,让张肃感到很难控制,非常头痛。鱼不智外有强援、内有精兵,外战声望更是如日中天,俨然成了民族英雄,没有充分理由,益州府实不宜对付巴郡。
上一位为华夏开疆的英雄人物,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情。
打压为大汉开拓疆土的英雄,后果不堪设想。
这也是张肃明知鱼不智不可信,仍然倾向于跟鱼不智交好的原因。
刘焉能压抑心中的不满,顾全大局,让张肃颇为满意。
“大人,选人之事……”
刘焉摆手:“君矫看着办吧,你跟那些人明言,愿去则去,不愿去则等,有空缺再递补上位,什么时候能轮到他们,州府无法保证。不愿去巴郡的,以后休要来州牧府抱怨聒噪,让他们自个掂量着办。”
“诺。”张肃心中暗叹,对那些等着走马上任的当地世家豪强致以同情,他对此也无可奈何,没位置就是没位置,总不能把已经上位的强行拉下来。
“君矫,还有事?”见张肃站着没动,刘焉问道。
张肃点头:“鱼太守希望州府选派贤才。”
“有贤才,也轮不到他吧?”
张肃轻声道:“大人若未断绝结好巴郡之念,不妨考虑一下,示之以诚。”
刘焉身形一滞,一时间无比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