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名飞军忽然现身,攻击羌人背后。
这些飞军人数虽不多,却都是王平从飞军残部中挑选出来的能战之士,否则也不会派他们去伏击羌人,再追赶提前撤退的大部。
客观地讲,这数十名将士代表了飞军当前最强战力,跟大队里不同程度的伤兵完全两回事。见带着重伤员的本部被围攻,这些飞军本就很愤怒,更何况谷口被羌人封住,如果不能与谷中的飞军里应上合,打破羌人封锁,他们这几十号人就会被羌人分割包围,陷入绝境。王平率部堵住谷口,显然有接应他们归队的打算,避免他们孤苦无依,被羌人围杀至死。
所以这数十名飞军的气势,跟受了伤的困兽没什么区别。
他们突然从背后杀出,让羌人勇士大吃一惊。
虽仅仅数十人,但这部飞军攻势十分凌厉,山道狭窄,羌人的人数优势难以展现出来,居然被杀得节节败退。山间怪石嶙峋,间或树木拔地起,极大阻碍了视线,羌人也不知道后方杀出的汉军到底有多少人,还道是又中了埋伏,心中惊慌,行止间便难免失措,想抵挡住飞军进攻便更加困难。
谷外袍泽让羌人阵脚大乱,谷内飞军自然不会错失机会。
里应外合,一阵急攻。
围攻谷口的羌人招架不住,留下近百尸体,仓皇后退。
待后方羌人赶到,飞军已经全体退了回去。
羌人欲紧随其后冲进谷内,结果又被王平阴出一脸血。
飞军先佯装无心恋战退走,诱使百余名羌人入谷,羌人打仗向来直来直去,不知是计,还以为汉军当真无力再战,一个个欢呼雀跃,志得意满,可还没得意太久,随即便挨了当头一棒,一记军团技在人群中爆开,刹那间飞军转守为攻,封口的封口,围杀的围杀,开启痛打落水狗模式。谷外羌人虽全力营救,奈何双方战力有明显差距,飞军玩这种套路显然不是第一回,围歼战进展让人眼花缭乱,很快就将入谷羌人屠戮一空。
听着谷内喊杀声迅速止息,谷外羌人只感觉背心凉嗖嗖。
羌人首领一声令下,部队退了回去,在谷外与飞军遥相对峙。
飞军分出部分人手守住谷口,其他人则抓紧时间打扫战场。
飞军物资奇缺,这是难得的补给机会。
那些战死的羌人勇士,能穿的衣服大多扒拉下来,帮助那些衣衫单薄的飞军更好抵御高原山区刺骨的寒。能用的兵器武具也分门别类,尤其是努力搜集能用的箭矢。最重要的事情,则是看能否找到干粮和药物,毕竟部队物资缺乏已经有一段时间,找到的少许粮食得优先照顾伤员,很多战士都是饿着肚皮打仗,于是望向敌人的目光,便象那饥极了的狼。
“你怎么样?”王平快步来到贾穆身边,关切地问道。
“没……没事,哇……”贾穆原本想装作哥们很坚强,可身体本能反应骗不了人,腹中一阵烦恶,再次吐得昏天黑地。
王平皱眉,望向那两名负责保护贾穆的飞军。
“人手吃紧,刚才清场不够快,我俩上去帮忙。”卫士甲道。
“快完事才发现,小贾先生也跟着上了。”卫士乙摸着头,不好意思道。
王平脸色大变:“受伤了?”
两人面上浮现怪异神色,齐齐摇头:“绝对没有。”
“那他怎么?”
见两人忸忸怩怩,欲言又止,王平面色一沉,没好气道:“说!”
“小贾先生象是第一次杀人……”
王平身形一滞。
他尚未行冠礼,但很早从军,为逐鹿领征战多年,经历战事多不胜数,手上的人命自然不少。战场上各为其主,性命相搏,杀死敌人对他而言就象肚子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一样稀松平常,心情几乎不会有太多波动。
贾穆却是不同。
虽说年齿大几岁,可贾穆一直在家中赋闲,此前从未在凉州军中任职,自然没亲身经历过战场的残酷。实际上,贾穆曾经扔过几次军团技,但飞军人员不整,能调用的军团力量有限,贾穆施放的军团技多是为衔接压制,威力自然大打折扣,杀伤有限,即便有少许羌人被轰杀,贾穆也难以见到,心中未免有太多波澜。
或许是受他老子影响,贾穆极端怕死。
这货信奉的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除非万不得已,很难想象贾穆会上战场,即便飞军一路逃亡挣扎求存,贾穆也压根没有真正亲自拔剑与人拼命。偶尔有两次拔剑,也都是站在安全位置上虚张声势瞎咋呼,嘴上叱咤风云,双脚落地生根,纯粹嘴炮强者。保护他的两名飞军战士渐渐熟悉了他的风格,知道这厮绝对不会冒险乱跑,先前清场时贾穆不存在安全威胁,也就放心大胆地上去帮忙。谁都没想到,贾穆居然鬼使神差地也跟了上去,还杀了一名羌人。
趴地上吐得昏天黑地的贾穆,这时候肠子都悔青了。
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杀敌这种粗活,按理说不该他这样的文士出手。可当时谷口已经被飞军重新封堵,谷中羌人相当于瓮中之鳖,基本上是一面倒的屠杀。贾穆自忖风险为零,一时手痒,于是跟在几名飞军身后捡漏,并英勇地对一名重伤倒地无力反抗的羌人补刀,拿下生平第一个人头。
挥三尺剑,临阵斩敌,何等快意,何等意气风发!
可亲手杀人,对心神的冲击不是一般人吃得消的。
那名羌人临死前不甘的眼神,血液从体内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