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三哥在古楼街,杂在人丛中,找寻七号门牌,不一会儿,找着了。
这是个临街铺面,只有一个狭窄的门面,门匾上写着的招牌却是“锁匠铺”,这是咋回事?
向店铺里一张,柜台里的货品,全是各种锁具,墙上张贴着一副对子,开锁随叫随到,配匙巧夺天工,横批:价廉物美。
莫非哥找错门牌了?
三哥退后一步,看看牌匾,歪斜朽蛀的木牌匾上,却明明写着“锁匠铺”三个字呀,字迹经日晒雨淋,色彩驳蚀,颇显漶漫,却能看个分明。
名字叫戚裁缝,顾名思义,该是个裁缝师傅才对呀,怎么弄出了个“锁匠铺”来!岂非咄咄怪事。
是卷毛话传错了,还是自己听错了?抑或是新近戚裁缝的铺子易主了?世事多变,七凑八凑,碰巧遇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走吧,有点心有不甘,人已到七号铺子门口了,不妨先问问再说嘛。
三哥走进店铺,见柜台里的老虎台子旁,坐着个中年男子,长着张娃娃脸,手执挫刀,聚精会神的挫着钥匙,挫刀与钥匙发出叽哩嘎啦的声响;柜台另一头,坐着个黄脸婆,手执针线,缝补衣服,一眼,也不搭理,管自忙活。
三哥咳嗽一声,中年男子依旧管自挫钥匙;黄脸婆又看了三哥一眼,依旧没停下手中的针线,视三哥为无物。
三哥只有开口问话了,道:“老板,请问戚裁缝在吗?”
娃娃脸还是在挫钥匙,没抬头,道:“找他干嘛?”
三哥灵机一动,道:“敝人想做件衣服。”
娃娃脸道:“你找错地方了,这是锁匠铺,不是裁缝铺。”
三哥道:“啊,戚裁缝搬走啦?”
娃娃脸道:“没呀,谁说他搬走啦?”
三哥问:“人呢?”
娃娃脸这才放下手中活计,笑mī_mī地看着三哥,用手指指自己鼻子,道:“我就是。”
娃娃脸面色红润,一团和气,淡眉毛,眯缝眼,面对这么一张脸,通常人们会觉得他是个性情温和,没气没屁的生意人。
绝对不会将他与隐藏在江湖底层的线人联系在一起。
三哥道:“你是戚裁缝?”
娃娃脸道:“是,哦,又是又不是。”
“此话怎讲?”
娃娃脸道:“在下姓戚,名财奉。‘财’是财产的‘财’,‘奉’是奉承的‘奉’,左右邻居明知我叫财奉,却偏偏要叫裁缝,在下一急,跟他们分辩,不料越辩越糟,其实,世上有许多事,均皆如此,不辩理自明,越辩越糊涂,从此,在下被强行改了名号,戚裁缝就这么叫开了,叫到后来,连姓也拉掉了,干脆就叫裁缝,得,嘴长在人家身上,爱叫啥叫啥吧,哈,有点怪不是?却再也改不过来。先生莫见笑,在下做的锁具生意,不做衣裤,对不起,请便吧。”
三哥道:“哈,原来如此,看来,敝人找对人了。”
裁缝愕然,道:“你是买锁头呢,还是配钥匙?”
三哥道:“都不是,我是黑虎翡翠的老铁。”
裁缝微微一愣,面带微笑,朝门口张了张,见无异状,对黄脸婆丢个眼色,让她看着店堂,也不吱声,向三哥招招手,让进柜台内,打开店堂后的侧门,一扯三哥袖口,俩人一并进了里间。
砰一声,侧门关上,顷刻间,市井的噪杂之声,消失殆尽,可见里间隔墙与侧门门板的厚重弥缝。
里间是个黑屋子,有条不长的通道,通道尽头有一抹光亮,穿过通道,便见一方天井,铺着青石板,十分洁净,天井旁有一只大缸,蓄满天露水,缸里养着几尾金鱼,天井周遭,高高低低散置着几盆花草盆景,虽非绝品,倒也清新可爱,天井旁有间屋子,窗明几净,门前阳光明媚。
裁缝将三哥让进屋内,斟上茶,俩人落座,裁缝道:“你是四海镖局的老陈?”
三哥道:“是。”
裁缝道:“你要找老妖狼在南京的窝?”
“对。”
裁缝道:“要不是麻雀开口,这活儿,在下不想接。”
三哥道:“为啥?”
裁缝道:“老妖狼的点子太多,稍有差池,就会丢命。”
三哥点点头。
裁缝道:“你会武功吗?”
三哥道:“会,三脚猫,会而不精。”
裁缝问:“轻功好么?”
“还行。”
裁缝道:“轻功好就好,晚上,我带陈先生去探探贼窝。”
三哥道:“老妖狼的窝找到了?”
裁缝道:“难说,只是个大概,老陈有兴趣么?”
“有,远么?”
裁缝道:“有点远,在城东的天马山,天马山从山脚到山顶有六七个山庄,各庄都有保镖巡视,估计老妖狼就藏在其中一个庄子里,眼线不敢靠近了,若靠近,会丢命。”
三哥道:“唔,不好找吧?”
裁缝道:“够呛,江湖传闻,老妖狼的窝在美人峰的环翠山庄,我派线人去打探过,结果,碰了一鼻子灰,三个月前,老妖狼确曾在环翠山庄待过,而后,环翠山庄易主,老妖狼就再也没去过,据说,老妖狼老是变换住址,疑神疑鬼,难以捉摸,有时一晚上,变换两三个地方呢,找到他,实属不易。”
三哥道:“老戚,你是怎么找到的?”
裁缝道:“食色性也。”
三哥道:“跟食色有何关系?”
裁缝道:“没听说过老妖狼有何性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