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哥道:“刚才在下真想说‘是’,可不敢骗人,只能说不是。哪知给我歪打正着了。”
南不倒道:“也许,你当初说的就是假话,也许,你现在说的也是假话,也许,太爷南极翁关照过你,千万别说是他叫你来找我的,否则,那小子不会给你治病,那小子的心可狠了,跟他一样狠。是不是?”
柳三哥有几分尴尬,这小子真是精灵古怪透顶了,啥事儿都心知肚明,他道:“这,这,从何说起,……”
南不倒眼睛里闪着狡黠的笑影,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啊,就那么好骗!你也不用抵赖了,我的眼睛能看到你心里去,你心里的每一个念头,每一个想法,都不要想逃过我的眼睛。当初,既然你压宝压对了,那就算你走运吧,总不能压对了也不看病,压错了也不看病吧。何况,那病人是我求之不得的最喜欢的病人。”
柳三哥又问:“一般来说,曾孙治好了他治不好的绝症,你太爷南极翁该高兴才是啊,看来,你太爷真有点小鸡肚肠。可我又犯嘀咕了,知道又能咋的呀,怎么你就那么怕他知道呢?”
南不倒道:“我才不怕他呢,反正在他眼中,我是个不孝顺的曾孙。太爷心眼儿小,见不得有人超过他的,即便是家里的人也不行,超过他就急,你嫉妒忌恨羡也没用,你骂你的,我干我的,咱俩互不相干。要我跟着你一味去做‘盗医’,我才不干呢,我更喜欢做个‘侠医’,象飞天侠盗丁飘蓬似的名满江湖,那该多好啊,也好为子孙后代积积阴德。”
丁飘蓬躺在床上,虽然动不了,却听得到,心内道:看不出,这小子还真有些义侠肝胆呢。
柳三哥又问:“既然你不怕他,你怎么在这个问题上要问个不休呢?”
南不倒道:“可我爹怕他呀,我爹叫‘南海孝仙南三亚’,孝顺得有点过分了,太爷知道我治好了他治不好的病人,回家后,就把我爹叫过去,痛骂一顿,说,你怎么教出这么不成器的娃娃来,专门与乃祖作对,怪爹把我给宠坏了,罚我爹在祠堂跪三天三夜,只准喝水,不准吃饭。他骂过也就算了,其实也不当真,又不会去祠堂检查。可我爹真会去祠堂跪三天三夜,只喝水,不吃饭。你说我爹迂不迂!你说我气不气!你说我该不该怕!我是怕我爹受累,不是怕太爷南极翁,这下,你明白了吧。”
柳三哥大乐,道:“明白了,明白了,原来你是个侠医孝子难不倒啊。”
南不倒道:“不敢不敢,不多,有一点。”
柳三哥与南不倒作别,拍开丁飘蓬穴道,扶着丁飘蓬走出门去,这时,已是圆月西斜,晨光熹微了。
***
叶舵主将柳三哥等人安排在杨家村东头的院落内,自己便告辞了。
柳三哥等三人便在洱海边的杨家村住了下来,丁飘蓬的身体果然一天天好了起来。第三天,天濛濛亮,柳三哥在熟睡中,听到野山猫二黑,在窗台上连叫两声,柳三哥立时抓起剑,跳下床,窜到房门口,丁飘蓬也醒了,起床抓起了枕边的长剑,柳三哥向他一摆手,意思是“你别动,病没好全呢。”王小二住在隔壁房间内,正睡得香呢。一会儿,听得有二人掠进院内,奔到门口,砰砰地敲门,压低嗓门,呼道:“赵师爷,请开门,赵师爷,快开门。”
柳三哥问:“你是谁?”
来人道:“我是小李子。”
柳三哥问:“什么事?”
小李子道:“我家公子被抓了。”
柳三哥道:“关我什么事?”
小李子道:“就是因为治好了你弟弟的病,刑部的捕快把他给抓了,我家公子说,叫我去找你,只有你能救他。”
柳三哥打开门,见门口站着小李子与向导,俩人俱各身佩长剑,小李子臂上扎着绷带,衣衫上尚有斑斑干涸的血迹,身后跟着向导。
柳三哥将二人让进房内坐下,道:“南公子要你来找我,我为什么要去呢?我不想去。”
小李子道:“我也这么说,赵师爷可能不会来。”
丁飘蓬道:“不是可能不会去,是肯定不会去。”
小李子道:“我也这么想,治病的时候架子拿得太大了,碰到谁都会有气,况且,赵师爷已经付了昂贵的医药费,这事儿就两清了。可公子说,赵师爷肯定会来,因为他是千变万化柳三哥,专干那些费时赔钱危险的活儿。”
丁飘蓬道:“他是柳三哥,那我是谁?”
小李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道:“爷是飞天侠盗丁飘蓬。就是因为治好了爷的病,刑部捕快才抓了他。叩求二位大侠,尽释前嫌,快去救救我家公子,来时公子要我向二位大侠陪礼道歉,当时确实态度狂傲,多有冒犯,恳请二位大侠,大人不记小人过,尽快出手相救,公子甘愿将治疗费三万两银票奉还。”
小李子从怀中掏出银票,递给柳三哥,柳三哥摇摇头,拒绝收下,他道:“那是两码事。小李子,南公子是怎么被抓的?你将经过说一说。”
小李子的嘴唇干涸,都打皱了,道:“赵师爷,我渴。”
柳三哥将他扶起落座,倒了两杯普洱凉茶,递给小李子与向导,小李子端起茶杯,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一抹嘴,说起了事情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