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太夫人听完管家的回报后,把仆人都遣了出去,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靠背椅上思考了好一阵子。
这时,于嬷嬷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对坐在椅子上的许太夫人道:“太夫人,午膳时间到了,摆膳吗?”
许太夫人从沉思中惊醒,说道:“摆吧,摆吧。”
于嬷嬷转身正准备出去吩咐人摆膳,许太夫人叫住了她,道:“于兴家的,你说——”于嬷嬷的丈夫正是于兴。
“周嬷嬷这人怎么样?”许太夫人考虑许久,还是问了出口。
“恕老奴大胆猜测,太夫人烦恼的可是怕当年大房那事重演?”于嬷嬷小心翼翼地问。
许太夫人轻轻地点了下头,感慨道:“当年林氏已产下大房的庶长子,若不是姓赵的教唆,林氏岂可能有这样的手段?月娘也不会一尸两命!”
原来当年大房原配难产而死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事后,许管家在太夫人的吩咐下,让林氏的陪嫁嬷嬷暴病而亡了。
“太夫人,请恕老奴多嘴,十一小姐现在的身边人,都是当初四奶奶亲自挑的,李嬷嬷看似是个碎嘴的,但老奴跟她打交道那么多年,却极难从她嘴里挖出有用的东西来,小桃和小杏是李嬷嬷和周嬷嬷亲自调教的,特别是小杏,小小年纪就稳重机灵,看府上哪个丫鬟有她一半强的?周嬷嬷为人谨慎不死板,又有能力,像今天这事,那计谋虽有点旁门左道,但也不伤人。且四奶奶对周嬷嬷有恩,周嬷嬷也对四房也是感恩图报,老奴觉得,十一小姐身边有李嬷嬷和周嬷嬷两个人在,太夫人您起码能放一大半的心,毕竟,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许太夫人本想说十一娘一个小孩还需什么防人之心,突然想到,今年过年时,林氏父亲,即许太夫人的叔叔,来拜年时话里话外那意思,不就是想让林氏的儿子来承四房的嗣吗?
若真让琏哥儿或琅哥儿承了嗣,以林氏的为人,会乖乖只拿许府那一份?要知道,陈氏,是几个儿媳中陪妆最多的,当年她嫁进来时,可是带了一家酒馆及一百亩良田进来的。
想到这里,许太夫人拿起边上的茶杯,就往地上掼去:“她敢!”
她的嫡长孙,刚来到这个世界就被人害死了,现在凶手又想打她嫡孙女的主意,真真让人可恨!
“太夫人,这等事情,等别人下了手再来说敢不敢就迟了。”于嬷嬷停了停,继续道:“十一小姐和瑾哥儿进学后,老奴不是奉命去照顾瑾哥儿吗?四房那边也是,每天不是李嬷嬷陪着十一小姐来,就是周嬷嬷陪着来,进嘴的一应物什都亲自照应,老奴有种感觉,她们两个,可是防那人防得紧呢!”
许太夫人听了这些话,坐在位子上思考了半晌,然后对于嬷嬷摆手道:“摆膳吧!”
“是。”于嬷嬷应道,马上出去命人把食盒拿进来。
晌午,许太夫人在张嬷嬷的服侍下,漫步到跨院小学堂的门外一棵玉兰树下,听里面背千字文的声音。
“景行维贤,克念作圣,德建名立,行端表正,空谷传声,虚堂习听——”到后面,许太夫人听着不对,怎么只有十一娘一个人的声音了。
正闭着眼睛背书的十一娘也感觉不对儿和琅哥儿及秦秀才都在注视她,忙停下来。
真糟糕,只顾着死记硬背,忘记跟他们的统一课程了。
瑾哥儿等她一停下来,马上问道:“十一姐,先生才教到‘行端表正’,你怎么会背后面的?”
十一娘有点紧张地看着秦秀才,道:“我,我,我背书的时候,被四姐姐看到了,后面那些是四姐姐教我的。”
其实是四娘为了显摆聪明,在十一娘面前把整个千字文通念一遍而已。
秦秀才没有表扬,也没有批评,低下头,翻开书,开始教他们接下来的课程。
许太夫人听了一会儿,并没惊动他们,转身回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