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十一娘沉浸于练字的伟大事业中,许府却出了大事。
早几日,一位妇女抱着个孩子在许府正门前跪下,口口声声说该孩子是许二老爷的亲骨肉,要求认祖归宗。
但因此女来自于县上最大的妓院柳红院,因此,许太夫人严令管家关闭大门,不允许此女踏入许府一步。
这日是休沐日,四娘得知十一娘今日不用上学,一早就来到夏园,自十一娘念书后,给自己的起居室取了个夏园的名字。
因为四方桌不高,为了更好用力,所以十一娘是站在桌子前面练字的,四娘因为想八卦,所以遣退了所有丫鬟,包括给十一娘磨墨的小杏,不过幸好小杏已经磨好一砚墨,够十一娘写一天了。四娘盘腿坐在窗前的榻上,手上拿着块绣布做掩护,李嬷嬷则坐在榻前的一个月牙凳上。因十一娘进学后,四娘也没什么借口往她房里跑,所以两人已经好久没有凑在一起说八卦了,今日遇上那个话题,说得那可是热火朝天啊!
“唉哟,四小姐,你没看到那阵仗,那女的抱了个孩子,还带了个老子,就站在正门,那老子硬说那孩子是我们二老爷的种,还要叫街坊邻居来评理,瞧瞧这叫什么事啊!”
“那女人真的是妓家出身?”四娘看了看四周,才小声地问李嬷嬷。
“真真是妓家,就是前街那个柳红院的,听说这女的原来是柳红院花魁牡丹姑娘的端茶丫鬟,家里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为了给她哥娶亲,她爹就把她卖给了柳红院,这不,现在是弟弟要娶亲了,她爹就让她上咱们家来了。”李嬷嬷的消息果然灵通啊,四娘听得一楞一楞的。
“这小贱蹄子,肯定是讹上咱们家了,那妓家是什么地方啊,你有听过几个妓女生孩子的?就算是怀上了,也会打下来,怎么会生下来!”
看着越聊越有兴致的四娘,十一娘不禁抚额:拜托,现在有事的是你二伯啊,丢他的脸,就是丢全家的脸啊,特别是你父亲还是这个家名义上的当家人,请你有身为许氏一分子的觉悟好不好,不要露出那么兴奋的表情行不行?
其实十一娘是有点冤枉四娘了,因为四弟早逝,许二老爷心里也是悲痛的,特别是看到母亲骤然间憔悴下去,许二老爷就收敛了性子,不像以前为了跟母亲作对,三天两头弄出点荒唐事情来。所以十一娘来这里一年多,并没有看到许二老爷蹦跶,自然想像不出原来的许二老爷是什么样子的。
可四娘不同,四娘幼年看多了许二老爷的荒堂行径,更是全程目睹了许二老爷无视太夫人反对,从妓家抬了大小赵氏强行进府的威武行径,与当年对比,今天这事,可真算是小儿科了。而许家的脸和她父亲的脸,早被这个二伯丢尽了,所以她现在听到二伯的事,都如听戏般。
“那二伯怎么说?这个孩子他认吗?”四娘似紧张又似兴奋地问道。
“二老爷说——”李嬷嬷说到关键之处,突然住了嘴,四娘看她不往下说,马上着急地催道:“唉呀,嬷嬷,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说嘛!”李嬷嬷吱吱唔唔好一会儿,最后摇摇头道:“二老爷当然说那孩子不是他的了!”
一旁练字的十一娘听到这个答案挺惊讶的。
因小学堂是设在正房的跨院,十一娘自迷上练字后,经常下了堂,还一个人留在学堂里练字的,李嬷嬷每日都会在旁边耳房等候她。那日许太夫人气急败坏地把许二老爷叫到正房处审问,十一娘练完字正好带了李嬷嬷去给许太夫人请安,因此也去了正房,当时她正站在门口,刚见到于嬷嬷,就听到室内隐隐约约传来许二老爷的声音:“她凭什么认为这个孩子就是我的?那天晚上,宋七爷、韩三老爷、杨二哥可是一起睡了她的——”还未听完,然后是“啪”的一声,应是许太夫人打了许二老爷一巴掌。
于嬷嬷面有难色地对十一娘道:“十一小姐的孝心太夫人向来是知道的,今日太夫人在忙,小姐就请先回去吧!”
十一娘看了看门口仆妇惊慌的脸,她只能装作没听到的样子,点头离开了。
李嬷嬷当时也极快速地扶着她离开,表现出一点也不感兴趣的样子。
“二老爷还说,他要出去跟那女的对质,问她为什么要赖上他——”
“那二伯去了吗?”四娘紧张地打断李嬷嬷的话。
“哪能让他去啊!现在二老爷被许管家和几个小厮看起来了,太夫人还发了话,说他敢走出这个家门一步,就把他分出去!”李嬷嬷看了一眼十一娘,低头绣了一针道。
分家?许二老爷平日只会fēng_liú快活,不会做正经营生,二房在府里也是人口最多的,且都是妇孺,把他一房分出去,不用多久,肯定是坐吃山空。许太夫人应该不会把他分出去。
“可二伯被关起来容易,那门口的事怎么办啊?都闹五天了,不报官吗?”四娘气愤地道,她一开始以为那孩子是二伯的,才当笑话般看,可现在知道真相了,她作为许家人怎么可能不生气?那女人明明在那种状态有的孩子,就不能生下来,现在生下来后,却哪也不去,就来许家,分明就是看许家好欺负!
“报官有什么用!这种事就算报官了,县老爷也会说清官难断家务事的。”李嬷嬷叹了口气,继续道:“这事太棘手了,不知太夫人跟大老爷会怎么办。”
“要我猜,为了快点解决这件事,爹爹肯定是想拿钱给那对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