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秋明上到清凉台前,这是一座青砖砌起的高台,方圆十丈高约两丈,毗卢阁坐落台上,重檐歇山飞翼挑角,蔚为壮观。秋明看见天子华盖从阁中展出一方小角,立时不敢怠慢,紧跟着蹇硕登上清凉台。
清凉台下早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信徒教众,场面之热闹堪比春运时的售票大厅。石台之上也围满了人,蹇硕一边低头带路,一边小声地对秋明道:“左边那些是高僧居士,右边的是来看热闹的鸿儒巨匠,你等会可要辨明形势,不要四面树敌啊。”
秋明哈哈一笑,以前自己参加大专辩论赛的时候最喜欢开地图炮打击全场,有时候疯起来连自己人都使劲怼,所以只落得万年替补的下场。他往右边看了看,在一群儒冠老头中居然有一人在向自己微笑招手,仔细一瞧,竟是在陈留见过的胡母班,曾和蔡邕一起考校过自己的。秋明见胡母班神情亲切,心里也是一暖,也微笑着向他挥手回礼。
刚刚走到石台当中,天子刘宏的声音就从毗卢阁中传出:“秋明,近日有僧人告你妄语僭言,自称伽蓝神将,冒犯了佛门尊严。你若有心悔改,今日就在这毗卢遮那佛像前认个错,立誓今后不得再信口雌黄。”
台上左首群僧骚动起来,纷纷交头接耳,过了一会,一个青袍的和尚站起身道:“陛下,秋明辱佛欺法,实已堕了邪魔道,不可就此轻轻放过。陛下有好生之德,可将此人交与我等,让他随我遁入空门,日夜诵经悔过,三五十年之后或能洗清罪孽。”
秋明心中大骂,自己内有如花美眷,外有锦绣人生,白痴才会跟你出家三五十年?这时他听见蹇硕小声道:“此人即是严佛调,为安世高大师高足,有中原第一僧的美誉。”
秋明内心愤怒,却仍旧笑眯眯地看着严佛调,做出拈花微笑莫测高深之状。刘宏顿了顿问道:“秋明,严大师所言甚是有理,不知你意下如何,可愿随大师精研佛法,消孽赎罪。”
刘宏一开口,秋明马上就笑不出来了。开玩笑,天子可是金口玉牙,万一真的给自己判个无妻徒刑,秋明还不得哭死啊。他马上走上前一步,昂首道:“陛下,臣一生行事光明磊落,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何罪之有?又何来消孽之说。”
秋明这么一说,众僧都是群情激愤,一个个指手画脚,争着要除魔卫道。秋明却不理他们继续道:“臣平生所学本是圣经,对于佛门本无涉猎,亦无兴趣。只是夜来忽有佛祖入梦,言东方佞佛横行,名为昌法实则灭法,教众多被欺骗,长此以往,佛将不佛。因此佛祖特封秋明为护教伽蓝神将,专务弘法除奸,还世间一个清净佛门。臣本要推辞,佛祖又请出西方上帝耶和华再三强之,臣迫不得已才接受了这个神将之职,又岂是妄称呢?”
曹操早已挤到清凉台下,想要看看秋明如何应付这个场面,听到秋明的话,他惊讶得连嘴巴都合不拢了。这秋明也太能吹了吧,按照他的描述,这个伽蓝神将分明是佛祖上赶着一定要封给他的,看着样子他还一脸嫌弃不肯接受呢。
连曹操都是如此惊奇,石台上的群僧更是闹开了锅,一个黑衣人站了起来:“久闻秋明狡狯。不料竟一至于斯。我且问你,你说佛祖给你托梦,可有人证,可有物证?”
秋明转头看了看蹇硕,蹇硕会意,低声道:“这人乃是佛子宗的宗主,广陵处士笮融。”
原来这家伙就是那天荷池岸上之人,秋明认真地看了笮融几眼,把他的形貌牢牢记了下来,脸上却云淡风轻地道:“你证我证,心证意证,是无有证,斯可云证,无可云证,是立足境,无立足境,是方干净。”
秋明此言一出,右边的鸿儒巨匠只是觉得有些绕口,却也不明其意,而左边的高僧们个个如遭雷击,半天作声不得。一个邋里邋遢的胡僧忽然口宣佛号道:“阿弥托佛”,其他的和尚们都合什跟着道:“善哉善哉。”
笮融也被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突然拍掌道:“莫要被你这黄口小子唬了,凭这几句不知从哪抄来的偈语,又能证明什么?”此言一出,一些老和尚对他的观感立刻不好了,觉得他的境界比起秋明来实在差得太远,可是秋明这个模样,左看右看都不象是佛门中人,难道真是抄来的偈语?
笮融咄咄逼人,秋明却毫不生气,只淡淡地问道:“敢问笮宗主,在你看来,佛是什么?”
在场的信徒教众全都精神大振,佛学重在心悟,这个佛之本源正是入门后第一个要思考的,而且不同的人必定会有不同的感悟。不过翻遍了四十二章经,也没有只言片语对此项进行诠释,所以每个人都凝神屏息,等着看笮融会怎么回答。
笮融自然也对这个问题进行过研究,他想了一会,决定不谈自己虚无缥缈的一些感悟,只平淡地答道:“佛即是佛祖释迦牟尼,又名悉达多?乔达摩。”
虽然没有听到形而上的解释,可是这么直白务实的回答很难让人抓到把柄反驳,就连天子刘宏也不由得出言道:“不错,佛就是释迦牟尼,这个连朕都知道。秋明,你难道还有其他的解释吗?”
秋明微微一笑道:“臣欲请法器,请陛下恩准。”刘宏哦了一声,兴奋地摆手道:“还有法器,朕准了,快快请出。”
秋明打着手势召唤廖化上台,接过他手里的箱子一边打开一边道:“佛门三法器,一曰紫金钵盂;一曰九环锡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