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孟威身后走出一名身着官袍的长髯中年人,同样是大声道:“我是中牟县令常近,下官曾闻天子之师不可轻动,动必有方。你们既是洛阳北军,可有天子谕旨?可有虎符调令?”
刘表张口结舌不能作答,他也深知北军不可轻易出京,甚至即使出京后也不能单独作为一军执行任务,必须要交由当地军政长官统一管辖指挥。可是何进素来骄横,又得何皇后撑腰,哪里会把这些条条框框放在眼里,也从来没有人多说半个字。今天这个中牟县令敢说出这番话,并不是因为他胆子比别人要分外地大一点,而是因为他背后站着一个同样骄横、同样有何皇后撑腰的何苗。
看见刘表脸上的窘状,常近冷笑一声道:“既无谕旨虎符,即为乱命之军,下官惶恐,不敢放乱军过境,将军还是另寻他路吧。”
刘表沉着脸望向秋明和曹操,曹操摇了摇头,表示他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秋明自从地府归来后,整个人的精神和思维方式似乎都有了一些微小的改变,他笑着道:“对面是摆明了不让我们过去,那还多废什么话?打是了。”
刘表皱眉道:“可是何苗那厮可不是好惹的。”
秋明道:“难道大将军好惹了?何苗所依仗的无非是何皇后的恩宠,可是金匮涉及皇位之争,甚至大将军都是因为何皇后相求才插手此事的,既然如此,何皇后怎么会在这件事情上为何苗说话呢?所以我们只管打,无论打成什么样,最后都会是不了了之的。”
众将都兴奋起来,不过于禁马上提出了问题:“打是可以打,不过我们要怎么过河呢?”
曹操道:“此地既名官渡,定有渡口渡船,我们可以先用渡船护送小股精锐部队过河,抢得滩头阵地后再掩护大军或趟水或泅渡。”秋明点头称是道:“那么,还有一个问题,我们的先锋部队过去后,是先礼后兵呢?还是放手杀人?”
刘表看看曹操,曹操看着刘表却不说话,刘表咳了一声道:“都是朝廷的官军,能够顾全各自的脸面是最好。不过”,他的神色忽然冷峻起来:“战阵之上,刀枪无眼,若是有什么误伤,只怕也是难免的。”
看见对面的一群将领呼啦啦全部撤退,孟威笑着对常近道:“常县尊正气凛然,一番话喝退群贼,真有古君子之风,末将佩服。”
常近手抚长须微笑不语,他身边一人道:“我看他们未必是退去了,更有可能是去安排船具准备进攻,孟将军不可掉以轻心,还是要加强防备为上。”
常近定眼看去,说话的却是本县一名小吏。此人姓陈名宫字公台,本是东郡东武阳人,只因性情刚直得罪了东郡太守乔瑁,权且委身在这中牟县里。这陈宫平日高谈阔论好为人师,很不讨常近喜欢,今日又再多口胡言,让常近对他更有看法了。
常近冷冷地道:“依公台之见,应该怎么样加强防备呢?”
陈宫抖擞精神道:“此地滩涂平坦,易攻难守,更方便对方骑兵作战。不如权且退出半里路,在滩头设置两道防线,一道陷马坑,一道埋伏引火之物,敌军若强渡过来……”。
“够了”,常近叱道:“兵法有云,敌半渡可击之。我军临河而阵,正可以逸待劳击其半渡,你却叫我们退后,到底是何居心?看来你也不过是个纸上谈兵的书呆子而已,只会空谈误事,象这样的话,以后休再说了。”
众同僚一片哄笑,陈宫面红耳赤地退到一边,不敢再发一言了。旁边的孟威揉着手腕道:“常县尊临敌不乱,实有大将之材,做个县令还是太屈才了。其实我军中现有四猛八大锤在,乱军不来则罢,若敢渡河过来,定教他个个粉身碎骨,化作锤下之鬼。”
常近笑道:“孟将军英雄盖世,下官一向是景仰的,不过,何谓四猛八大锤呢?”
孟威从队列里又叫出三名锤将:“我这三个义兄弟和我一样都是力大无穷,又都使锤,所以被人称作四猛八大锤。我是擂鼓瓮金锤,这个是八棱梅花亮银锤,那是黄铜窝瓜锤,还有一个是镔铁轧油锤。”
常近看这几人都是威武雄壮,双臂肌肉高高贲起,顿时放宽了心,口中赞叹之言不绝。四猛八大锤被夸得心花怒放,齐齐狂笑起来。
由于中牟县令常近早已经做过一番布置,曹操在附近村镇搜罗了许久也只找到两条小渔舟,起不到什么作用。秋明正想提议是不是找几块门板权当一用,忽然看见村旁地里几排上好的葫芦架,猛然想起在高陵村被公孙瓒的部下斩杀的少年,不由得心中一恸。
典韦自从一嗓子喝死秋明后一直心中有愧,这次也自告奋勇地要去做第一批渡河的敢死队员,谁也劝不住。他老婆韩氏小心地为典韦系好腰间的葫芦,红着眼睛道:“你要去我不拦你,不过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典韦一时之间也有些伤感,却马上骂道:“男人出去做正事,老娘们哭哭啼啼象什么样子,你等会把我早上吃剩的饼子再热热,我回来还要吃的。”韩氏擦了擦眼睛,笑着说好。
常近和孟威在河滩上等了半日,几乎以为刘表他们真的要绕道走了,正要埋锅造饭时,却看见对面跑来一群光着上身的大汉,一个个腰间鼓鼓囊囊地不知道缠了些什么。
常近认真看了许久,断言道:“看这样子,应该是锯了嘴的葫芦。”
孟威笑道:“他们带这些葫芦做什么?难道是准备给我们加餐?”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