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郃敏锐地察觉到了战场的变化,他扔下掌中大刀,从辅兵手里接过长戟,当先冲出了阵列。他大吼一声,长戟刺入面前骑兵的身体,再横着一挥,把对方拦腰切成两段,洒下漫天血雨。在张郃的带领下,越来越多的大戟士从防御森严的阵地上逆袭而出,就这么一刺一挥,简单地收割着生命。
李旭都要气疯了,这些骑兵是他多年的心血,也是合肥侯用来起家的班底,没想到竟然一战就栽在这里。现在这些戟兵越阵而出,正是歼敌破阵的大好时机,可是骑兵们胆气已泄,而且经历了这么久的战斗或者屠杀,许多人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李旭咬了咬牙,大声道:“撤退,退过河去。”
这个退字才出口,在黑暗中窥伺已久的程昱马上叫道:“快,击鼓进兵,不要让他们跑了。”随着鼓声骤起,典韦和魏延立刻飞马冲了出去,麴义领着先登营也一溜小跑地跟在后面,只有张郃的大戟士依然不紧不慢地稳步推进,见人杀人,见马杀马。
秋明瞥了一眼跟在身边的周泰:“敌军溃散,正是抢功的时机,你怎么不去呢?”
周泰晃着脑袋道:“我是个亲兵,只要保护好你就行了,那些功劳不要也罢。”顿了顿,他又补充道:“那两个家伙都有宝马,杀的自然是又快又多,我哪抢得过他们?与其差得太多丢脸,还不如干脆就不去。”
哈哈,原来是为了这个,秋明笑道:“既然这样,以后我也给你弄匹好马?如何?”
周泰立刻眉花眼笑:“那自然是好,不过也得给蒋钦同样弄一匹才行,不然那小子眼红起来,一定会抢我的骑。”
这时典韦魏延已经冲入了骑兵阵中,挥舞着兵器乱砍乱杀,不一会就杀出一片血海。麴义悄悄地跟在这两人身后,专门做些捡漏补刀的勾当。现在胜负已分,他当然不舍得再浪费弩箭,只吩咐部下用步弓随便收割些残敌,居然也收获了不少战功。
眼看跑在最前面的骑兵已经快要逃到洛水岸边了,秋明道:“是不是该通知袁谭放水了?”陈宫摇头道:“这一仗我们已经大获全胜,已经没必要再动用其他机关了,留着对付合肥侯的大军吧。”
秋明还要再说什么,从城门方向飞来一骑快马,宣他立刻进城觐见天子。秋明立刻放下手头所有事情,跟着来人飞驰而去。
刚进入开阳门,秋明就被从城里涌出的众人团团围住,不管认得的还是不认得的都对他交口称赞,有个白胡子老头还一个劲地挑着大拇指道:“果然是名师出高徒,老师是军神,你如今也是一战成名,国家有良材如是,老夫甚是欣慰啊。”
秋明依稀记得这老头就是白天在德阳殿里痛斥过自己的,现在他也懒得多加理会,只是问道:“陛下在何处?”
刘宏正坐在城墙最高处的箭楼里,方才观战时的兴奋神色一扫而空,换上的却是一脸的凝重。看见秋明走进来,他沉默了一会才对秋明道:“今日之战,是胜了吗?”
秋明强行压住内心的激动,不露出半点得意之色:“这伙变民骑兵大约一万五千到两万人,如今能逃过河的不到三千之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应该是胜了吧。”
刘宏冷哼一声:“变民?真的是变民吗?变民要是能养得起这么多骑兵,朕的江山只怕都要不稳了吧。”他又压低声音道:“你说这些变民会不会和合肥侯有关系。”
秋明无语地看着站在刘宏身边的张让和袁术,是不是和合肥侯有关系,这两个人也很清楚啊。他斟酌着词句道:“变民不可能有如此力量,此事定是有人在捣鬼,等明日他们的后军到达,一切就都水落石出了。”
袁术突然出声道:“以今日所见,敌军光前锋骑兵就有两万之数,若是明日他们再来,你还能抵敌得住吗?”
秋明轻笑道:“我现在手头可以动用的才不过几千人,若是大军压境,我也不敢说能挡得住多久,只能尽量拖延时间,等待大将军回援了。”
刘宏叹了口气:“既是如此,朕回宫后就立即颁诏,召何进回军便是了。”
张让吃了一惊道:“陛下,若是大将军回军,幽州怎么办?难道眼看渔阳张举僭称伪帝?”
刘宏怒道:“现在变民都打到洛阳了,还想着幽州做什么?也要讲究个轻重缓急吧?”
张让愣了一下,自从天子尊他为阿父以来,似乎还从来没有这么疾言厉色地对他说过话。他略低下头道:“陛下洪福齐天,区区变民何足为虑?今日陛下御驾亲征,不是大胜了么?”
刘宏有些高兴起来:“你说朕是御驾亲征?”
“是啊,陛下亲冒矢石,在城墙上为我军将士呐喊助威,方能有今日之大胜。”
袁术也不愿意让秋明独占大功,马上附和道:“张公公所言甚是,陛下神威盖世,御驾亲征,我等旁人只不过占了陛下的光,才有了那么一小点功劳。”
刘宏哈哈大笑,秋明却满心不是滋味,他这些天忙里忙外谋前谋后,到头来所有功劳全变成你们的了?你以为这是国有企业呢?这时他听见刘宏笑着道:“照你们所言,明日朕再御驾亲征,依然能击败这些变民了?”
张让袁术同时道:“正是如此。”
刘宏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先不急着召何进回来吧,也要让他知道,朕不是离了他就办不成事了。”
秋明一看刘宏似乎上了瘾,只怕很难劝住了,只好退而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