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栩神色威严,以一种俯瞰天下的姿态,沉声道“你们都是朝廷官员,要为天下爱国之人打开方便之门,不能不闻不问,更不能生硬的拒之门外……”
徐大化,陈新甲,李一藻三人脸上微变,连忙道:“臣等知罪。”
“在朕看来,不管是文武大臣,还是小官小吏,亦或者所谓的士农工商,都是我大明的臣民,都应该为国效忠,出力,岂能有所区别?当年太祖以布衣驱逐蛮元,重建中国,百官皆是布衣出身……”
“现今的大明,皆以官称,以布衣为耻,这是忘本!我大明从朕而下,都应该忆甜思苦,不忘初心……”
徐大化三人听着皇帝的‘训斥’,都很是担忧。
如果是在天启朝,皇帝这么说,百官完全可以强怼回去,毕竟天下官员都以‘死谏’为荣,怼皇帝不但不会有事,反而是增加声望,升官发财的捷径!
可三人都清楚,当今皇帝不是随便能怼的,以他的声望,能力,手段,真要怼上去,一不小心就会身败名裂,史书留笔!
三人老实的听着,他们现在已经不知道皇帝说这些究竟是什么目的。
这些空话套话,终究要有个实处落下,朱栩长篇大论,说完端起茶,轻轻的喝了一口。
三人都恭恭敬敬,不敢擅动,都在绞尽脑汁的思索着朱栩这番话里的意思。
没多久,朱栩放下茶杯,看向徐大化道:“你记住朕刚才的话,写一笔文章送到宫里,找个机会在朝报上登一登。”
徐大化一怔,道:“是。”他还是不明白朱栩的意思。
朱栩又看向李一藻,道:“皇家政院的‘匠工系’还是不够,这样吧,与工部联合组建一个衙门,挂在内阁下,凡是为国为民都应当鼓励,今后天下人的发明创造要密切关注,鼓励,资助……还有,设立奖项,拿出真金白银来,尤其是事关百姓的衣食住行,凡有大用,都要重赏……”
三人听到这里都长松一口气,暗自了然,心底这才发现,皇帝只是简单说了几句话,居然就给他们这样的压力!
前所未见!
“将赵可佑树立一个典型,通传天下!”朱栩又道。
“遵旨!”三人齐齐的道。
赵可佑没想到事情会反转到这样,噗通一声跪地,大声道:“皇上圣明,吾皇万岁!”
这也算是今天的意外之举,朱栩摆手,道“起来吧,今后多学多看,做出可用之物,利于天下,利于朝廷……”
赵可佑连连答应,一脸的激动,心潮澎湃,难以控制。
‘果然,皇上是圣明的,若不然如何能开启景正盛世!’赵可佑心脏砰砰砰直跳。
朱栩刚要再说话,一个内监匆匆跑进来,举着一道奏本对着朱栩道:“皇上,这是刘公公命奴婢紧急送来的。”
朱栩神色不变,接过奏本一翻,就是眉头一挑。
这是刘宗周的奏本,刘宗周是天启初年的工部主事,弹劾魏忠贤、客氏激怒了天启皇帝,被削籍遣归。崇祯初年有人提及任命他做顺天府府尹,结果他不肯来,在乡里专心治学。这一次他进京不是为了官,是为了发展‘心学’,想要开坛授课,与皇家政院争一争!
这个人也不时有人跟朱栩提及,言称‘通达事实,克己复礼’,希望征召为朝廷所用。
不过,事情多不了了之,不是朱栩没有下诏,而是这位对朝局颇多微词,拒不受命。
朱栩知道这个人,因此有了心里准备,可即便如此还是万分不喜,心生怒意。
‘陛下锐意求治,而二帝三王治天下之道未暇讲求,施为次第犹多未得要领者,首属意于边功……’
‘重守令之选,下弓旌之招,收酷吏之威,布维新之化,方与二三臣工洗心涤虑,以联泰交,而不意君臣相遇之难也……’
‘臣闻用兵之道,太上汤武之仁义,其次桓文之节制,下此非所论矣……’
‘今日不待人而恃器,国威所以愈顿也,火器终无益于成败之数,夷人终失教化……’
大意是就是:皇帝锐意革新,不求先贤的圣德,却只想着战功。皇帝重法度,用酷吏,丝毫不知道与群臣交心的重要,也不管群臣见皇帝多难。用兵之道,第一是仁义,第二是克制,其他都是荒谬。现在的大明军队不想着强己,只顾依赖武器,这是国势衰弱的根本,火器对战局胜败不重要,夷人不能用等等。
这里面可以说,句句都在指责皇帝,指责朱栩,且每一句话都能找到佐证,看上去非常有道理!
这要是公开出去,以刘宗周儒学大家的身份,只怕要掀起巨大的波涛,对现在的政改会议有无法估量的负面影响!
朱栩面色沉了一会儿又恢复平静,这刘宗周在文坛地位非常高,并不是钱谦益以前那个所谓的‘东林魁首’可比。钱谦益是写诗作词,好文章的才子,刘宗周却已经到了‘治学’的地步!
刘宗周是历史上的儒学大家,他对如儒学非常重要,后世有人说,他的死,标志着中华文化的断层,由此可见一斑!
朱栩看了好一会儿,面色微沉。刘宗周不会无缘无故突然上这道奏本,站起来道:“回宫吧,去查查最近谁跟他走得近。”
“是。”曹化淳答应一声。
徐大化三人一见皇帝要走,连忙行礼道;“臣恭送皇上。”
朱栩拉着小永宁回宫,刚到宫门口,曹化淳就查清楚了。
“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