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市。
向溪森林山脚下的招待所里。
已经日上三竿。
躺在白色床单上的男人,生着一副颠倒众生的脸。
他睡容沉静极了,五官和气质,是几个世纪来都难以见到的类型。
韩青坐在一边的高背单人沙发上,静静守着......
不知道,阁下什么时候会醒来?
这应该,是阁下睡得最久的一次了?
想起,昨夜阁下口中的梦呓之语,他心中便隐隐不安。
薄绯这个女人,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天不去除,一天便没有安全感。
不知什么时候,赫连北麟缓缓睁开了眼眸。
琉璃色的深瞳,微微一缩,他盯着天花板看了几秒,才慢慢坐了起来。
头痛欲裂。
“阁下,你醒了?”韩青高兴接了,立刻就站起身,走了过来。
赫连北麟看到眼前熟悉的人,眼眸一深,“我睡了多久?”
开口的嗓音,沙哑透了,每个字,仿佛都被砂砾摩挲过。
“阁下,你睡了大概十个小时。”
赫连北麟沉沉道:“我睡了这么久,你怎么不叫我?”
韩青一怔,旋即反应过来,解释说:“阁下,昨晚,你非要喝酒,我拦不住,你便喝醉了。我想着,反正这次来临市也是走个过场,你没什么真的公务要处理,所以就没有叫你。”
闻言,男人沉默了半晌。
他的眸色,有些幽深的谲。
许久,才淡淡缓缓道:“我喝醉了?”
他并不记得,昨晚他有喝酒。
“是的,阁下,你主动要我拿酒给你。我已经吩咐人准备了解酒汤,等你起床了,一会喝一点。”
赫连北麟没有再说什么,终是记起,昨晚似是真的问他要过酒。
一旁的手机,忽然便响了。
“阁下,你的私人手机。”韩青将电话递过去,“好像是左大小姐打来的。”
赫连北麟眼中弥漫几分薄凉,沉默了十几秒,任由铃声肆无忌惮地响着。
“阁下,你要不还是接了吧?你忽然就中止取消了婚礼,终归对于她是有些不公平。”
“不公平?”
赫连北麟看着他,喉间溢出淡淡三个字来。
韩青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一时之间有些讪讪。
男人却是接过了手机,滑动了接听,声音不冷不热。“喂。”
“北麟。”左丝烟柔柔的声音传来,“你还在临市对吗?”
“嗯。”
“真的是好辛苦!”左丝烟的声音透着几分心疼,“北麟,我想替你分担这些辛苦。”
赫连北麟没有接话。
她便继续道:“我想尽快成为你的妻子,进入白蓝宫工作,那样,就可以做你的左膀右臂,替你分忧了呢!”
男人还是没有说话。
终究,左丝烟是熬不住了,索性直奔主题,“北麟,你突然就取消了婚礼,我心里实在是不踏实。告诉我,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正式举行婚礼呢?”
这次,男人接话了,淡淡道:“等忙完这段时间,再说。”
“这段时间?”左丝烟感觉,他在搪塞自己,“这段时间是多久?”
“不知道。”
男人的三个字回答,没有丝毫躲避,说的更是坦坦荡荡。
左丝烟一下子便被噎得不轻。
她还想继续追问下去,但是,直觉告诉她,现在不要太急。
她实在摸不透赫连北麟这个人。
“好吧,北麟,我们暂且先不谈这件事了,快到中午了,你也该吃午餐了吧?快去吧,叫韩秘书给你多准备点好的餐点。”
“谢谢,你也是,注意饮食和休息。”
破天荒,赫连北麟说了后面的一句话。
但是,毫无情绪,毫无温度,如同出自冷漠到根本不相识的陌生人之口。
还不等左丝烟回复什么,他便挂断了电话。
........
韩青不敢多话,忙叫人准备午餐去了。
餐桌上。
赫连北麟正襟危坐,面无表情,慢条斯理地进餐。
韩青将对面摆放的液晶电视打了开来,熟练地打开了京都电视台。
阁下吃饭的时候,都会看一些时事新闻。
而看完播报员播送的今日头条新闻,却是叫他愣住了。
“阁下,南宫如雪,这是要订婚了?”韩青吃惊极了,捂着嘴,“是和谁?”
该不是,薄绯吧?
如果是她,那就太好了!
他巴不得薄绯立刻找个男人嫁出去!
显然,赫连北麟也看到了这条新闻。
他攥着刀叉的大手,一点点收紧......
青色的血管,在手背上清晰印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