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好像父皇每每遇到关于房俊的问题,总会情绪激昂,冲动不已
李承乾连忙拦住皇帝,疾声道:“父皇息怒,您误会了”
“误会”
李二陛下瞪眼道:“又是误会”
李承乾解释道:“非是房俊看上了许敬宗家的闺女,而是许敬宗意贪图嫁妆钱财,欲将女儿嫁给巢国公,房俊与许氏双姝乃是青梅竹马幼时玩伴,不忍见其一生尽毁,故而请儿臣求一求父皇,在勋贵子弟当中择取合适人选,给许氏双姝钦赐婚配,一则全了幼时轻易,再则,亦使得朝廷少一桩丑闻。”
李二陛下便有些尴尬,还真是误会了
但随即浓眉一挑,不可思议问道:“巢国公钱九陇”
李承乾苦笑道:“正是。巢国公今年已然古稀,正妻去世几十年,续弦娶了好几个,都是没几年就给休了,府中从天下各处搜罗而来的佳丽不下百十人,坊间素有传闻,这位巢国公于床第之间素有怪癖,以施虐为乐,不知多少黄花闺女惨遭蹂躏,稀里糊涂的便无端暴毙,只是即无人状告,官府自然不可能去彻查一位国公这一次,想必亦是巢国公贪恋许氏闺女之美色,允诺一大笔嫁妆,这才使得许敬宗钱迷心窍,不顾女儿死活”
“砰”
李二陛下狠狠一拍桌案,怒道:“真真岂有此理虎毒尚且不食子,这人怎地这般可恶昔日秦王府十八学士,朕素来优容有加,对于许敬宗亦是未曾因为其品性而苛责,反而怜惜其才,屡次擢升,清贵以极。然此人弃长子于荒徼,如今纳采问名,惟闻于黩货,甚至早有传言,意欲将一女嫁于岭南世间岂有此等无耻之辈”
他对自己的儿女极尽宠爱,故而愈发见不得许敬宗这等将儿女当做货物典卖一般的做法,顿时怒火填膺
“这样,吾儿去宫里寻杨妃,便说是朕有言,令其收容许氏双姝为义女,赐予郡主封号,而后在勋贵子弟当中择取安分守己者,下嫁之”
李承乾一听,顿时乐了,施礼道:“父皇英明,批郤而导窾,拔本而塞源,定然令世间正直之辈大快人心也”
敕封许氏姐妹为郡主,一旦成亲,便是下嫁
何谓下嫁
那便是夫家没有准备彩礼的义务,所有成亲的靡费、婚后的生活来源,尽皆来自于皇家的赏赐
当然,能够尚公主、郡主,谁家好意思揣着手一点彩礼也不置办呢
但是显然,一旦许家姐妹成婚,皇帝必然对夫家有旨意乖乖的在家等着就好了,一分钱也不用你们出夫家没有彩礼,许敬宗自然收无可收,“卖女儿致富”的算计自然泡了汤。
简直太狠了
李二陛下哼了一声,想要降罪许敬宗,不过想到昔年秦王府十八学士近些年已然渐渐凋零,存世者所余不多,那一段艰苦奋斗的岁月是无法抹去的香火情,况且此事说到底也只是许敬宗的家事,即便是皇帝参与其中,亦有逾越之嫌,只得作罢。
但是不忍心处罚许敬宗,却不代表不能触发钱九陇。
许敬宗是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是他李二起家的班底,钱九陇不过是先帝身边的奴婢,立下些许功劳便窃据国公之位,在他李二眼里算个屁呀他的那点功勋享受了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也差不多扯平了,现如今为老不尊,实在是令人厌恶恶心
“传旨,巢国公钱九陇耽于享乐、私德有亏,着即削除巢国公爵位,降为扶阳县公,令其闭门思过,一年之内不得出府”
殿上的内侍、禁卫纷纷垂首噤声,大气不敢出。
心底鄙视那位胡作非为的巢国公,一把年纪好生在府中享受也就罢了,等着死掉之后将爵位传给子孙,一个获罪被贬为奴籍的贱役,能够有今日之造化,已然不知是走了何等狗屎运,却依旧贪心不足惹是生非,这回傻眼了吧
好生生一个国公之爵位,平白飞走了
真是作死啊。
李承乾则躬身应命:“儿臣谨遵圣谕”
李二陛下有些烦躁,挥挥手,道:“吾儿速速去办吧都是房二这个棒槌,闲着没事儿干招惹这些乱事儿作甚这帮混账东西,没一个省心的”
李承乾直接来到後宮,前往杨妃住处,将皇帝的旨意传达。
杨妃不知其中缘故,难免有些诧异,命人给太子奉上香茶点心,这才问道:“陛下何以过问小辈的婚事”
倒不是皇帝不该过问,而是许敬宗虽然是皇帝的班底之一,但是关系素来疏远,并不亲厚,何况还不是许敬宗儿子的婚事,而是两个闺女
李承乾便笑着将前因后果道出。
杨妃听明白,无奈道:“房二这个棒槌,怎地到处多管闲事无论如何,此乃许氏家事,他一个外人管那么多,怕是闲话又要满天飞罢了,这小子又何曾怕过闲言蜚语呢殿下既然肯从中奔走,陛下既然肯降下旨意,妾身又何敢推脱稍后便遣人去许家,收了那两姊妹为义女便是。”
李承乾笑道:“多谢娘娘。”
杨妃微嗔道:“一家人,怎地说两家话太子年岁渐长,也不来这宫里玩了,倒是疏远了不少。”
李承乾忙道:“哪里有疏远吾与三弟情同手足,一直将娘娘视作生母,心中孺慕之情,从不曾削减半分,只是年纪大了,肩上的胆子更重,总要提父皇分忧才是,故而才减少了入宫的次数,还望娘娘勿怪。”
他与李恪同岁,出生仅只相差数月,幼时便一起养在丽正殿长孙皇后名下,自然也时常前来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