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坐在这里烤个衣服也能哭成这样,你真是水做的。”
平淡无奇的语调后,却有一道炙热而温柔的弧线划过满胜胜的泪眼。她突然尾椎骨一麻,惊吓和尴尬顺着脊椎直冲头顶!
“魈居!你是什么时候上船的,也太悄无声息了吧!”她心慌又丢脸的大喊。
“才上来的,没见我身上都是湿的吗。”魈居淡定答。
满胜胜赶紧回头,发现地板确实是湿漉漉的,魈居应该没撒谎,是刚从水里上来的。
“你……有没有听见我说什么奇怪的话?”满胜胜紧张兮兮问。
魈居说:“听见你说要回林场去找小又,怎么,你想她了?”
满胜胜没回答,而是继续发问:
“还……还有呢!”
“……还有朱允炆。”
“没啦!”
魈居被问得莫名其妙,头稍稍往后倾怀疑的盯着她:
“你到底想问什么,难不成是在说我坏话怕我听见吗。”
满胜胜立刻兜转:“当然不是,我干嘛背着你说坏话,要说我也是当着你说。”
“那你一个人在这哭个什么劲。”
“我……”
满胜胜一时语噎,继而撒谎道:“我……想我妈妈了嘛,我任性的离开家都两年了,前几天她费尽心思终于找到了我,结果却被我发气给赶了回去。我一想到灯塔上的大叔很可能是我爸爸,自然而然就会联想到我的妈妈。”
不提不觉得,这一借机兜转,满胜胜反倒觉得难过了起来,喉咙又是一阵哽咽:
“说来真是惭愧,我都是一个快奔三的女人了,却一事无成,居无定所不说,还不停的忤逆自己的妈妈。
妈妈她一个人含辛茹苦的把我拉扯这么大,送我出去留学,我却没报答过她、孝敬过她,反而害她花大比的钱财把我保释出来,我还因为受不了邻居朋友的鄙视和闲话,丢下妈妈一个人一声不响的落跑了……我真不孝。”
上一波因为不合时宜情感爆发的热泪还未停歇,这一波为自己任性而伤害亲人的悔恨泪水,又从满胜胜眼眶深处决堤而来。
这次的泪水不再润物无声,每一滴泪珠敲打在甲板上都铿锵有力,满胜胜呜咽呜咽的哭了半天。
魈居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她哭,没有劝解的意思,他明白,唯有等她将这份思亲之情发泄完了,才会停止抽泣。
不过……满胜胜越哭越伤心,越哭越放肆,呜咽声也越来越大。魈居终于难以再无动于衷,拍拍满胜胜的背道:
“好了,有必要哭成这样吗,你再继续嚎下去,恐怕潜水艇里睡觉的人都得爬起来,问你大晚上的在这嚎什么了。”
满胜胜涕泗滂沱的抬起头,抿嘴努力克制了一下冷不丁问:
“魈居,你真失忆了吗。”
魈居一下没接上话,愣一愣点头:“嗯。”
“龙天炎真是在咱们林场二号坡隧道外的小山谷里发现你的?而且是从一副隐藏在废墟中的棺材里发现的?”满胜胜接着问。
“嗯。”魈居承认。
满胜胜摇摇头:“……不,我不相信。龙天炎说那棺材密不透风,他们三个人合力撬了很久才将它打开,如果当时,县里面的警察没有人听信老者的话,没有人跟着老者去,也就没有人能发现你。那你岂不是很有可能闷死在棺材里面吗!”
魈居用一副表明满胜胜判断无误的表情道:“对啊,那不可就闷死在里面了吗。”
满胜胜皱眉:“这么说来,如果不是你们在编故事骗我,那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到棺材里的咯!”
魈居深吸一口气,又将它吐了出来,忽然将头凑到满胜胜胸前,低头指着自己的后脑勺偏右的地方,示意满胜胜用手摸。
满胜胜轻轻地将手搭在他头上,用手指玩弄杂草般拨弄着他湿漉漉的头发。
“……干嘛啊,帮你拔白头发吗?”满胜胜莫名其妙问,不知魈居是何用意。
魈居干脆拽住她的手,让她不要客气,使劲往下摁!
“摸到了吗?”魈居问。
满胜胜像是被魈居的头咬了一口似的,赶紧将手往后撤,并惊奇道:
“魈居,你怎么少了一块头骨!”
“不是少了一块,是被某种外力所伤,把我后脑区偏右的这块头骨给打碎了。而后,应该是有人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给我做过开颅手术,把我碎掉的头骨给取了出来。我之所以会把头发留得长一些,就是为了盖住这块的伤疤。”
满胜胜难以置信的捂着嘴,眼珠差点没爆出来的、情绪复杂的盯着魈居。没想到魈居竟然受过这么重的伤,可谓性命攸关,但他的语气却如此平淡无奇,面对仇恨处之泰然。
满胜胜等不及的翻开魈居头发,果然在他后脑勺偏右的地方,发现了一块伤疤直通右耳垂。
伤疤很鲜明,让人触目惊心,并让见者跟着后脑一阵钝痛。
满胜胜轻柔无比的抚摸伤疤,不敢下大力气触碰,深怕它会再次给魈居造成痛苦。
其实,这块伤疤已经结痂三年了,不会再有痛感,但会痒。特别是满胜胜这一心疼的触摸,居然让伤疤痒进了魈居的心。
魈居迅速猛的撤开头道:
“所以龙天炎没有骗你,我也没有,我真的是从棺材里被找到的。至于被放进棺材的原因,大概是谁把我打晕了再扔进去的吧。”
满胜胜收回手,眉毛眼睛揪成一团气愤的说:
“这么大一个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