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邦藩翻看着朱慕云的报告,很详细,也很全面。这么短的时间,朱慕云就能把马园瑛的情况都摸清,而且朱慕云还没有离开政保局一步。这说明朱慕云的组织能力很不错,同时,他的手下也还是有些能力的。
“局座,你看这个马园瑛,应该怎么处理?”朱慕云问,对新四军情报之事,他绝口不提。那是军事情报,与自己的业务基本没有关系。李邦藩之所以让他留下,只是想对情报的事,知道得更详细罢了。
聂俊卿突然找上自己,朱慕云其实是很敏感的。两人之前没有交集,他很担心,会不会是李邦藩设的套。他是李邦藩最信任的人,但偶尔被检测几次,也是必须的。情报机关,谁也不能保证就是百分之百可靠的。
“你觉得呢?”李邦藩反问,马园瑛还真不是他安排的。但朱慕云能及时向自己汇报,他还是很欣慰的。
“这得看马园瑛是为了盈利还是抗日,如果他是盈利,可以放他一马。”朱慕云沉吟着说,水至清则无鱼,只要不是抗日分子,哪怕就是运点违禁物品,也是可以的。
毕竟,朱慕云自己也大捞特捞。现在他每个月的收入,都是以金条或者美元论的。法币和军票都不值钱,说到底只是一张纸,还是硬通货靠得住。而银元又太重,背几百块大洋,很容易变成一个负担。
“你这是在为聂俊卿说情吧?”李邦藩说,其实,聂俊卿应该直接找自己,他会更高兴。任何一名长官,都不希望手下有事瞒着自己。
“聂处长是局里的技术骨干,他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当然,这是局座给的面子,一定会转达给聂处长的。”朱慕云微笑着说,这个人情最好由李邦藩去做。当然,事情可能最终由自己来干,但谁让李邦藩是长官呢。
无论是国民党还是日伪方面,只要是当官的,都既然能有面子又有里子。他们既要占尽便宜,还得赚足面子。这样的好事,谁都想要,但只有当官的,能轻易就得到。
“你先去打听一下吧,如果没什么事,就以政保局的名义,把人保出来。”李邦藩淡淡的说,朱慕云说的没错,聂俊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虽然聂俊卿不是他的嫡系,但聂俊卿掌管着电讯处,也知道很多机密。只要马园瑛与抗日分子无关,放他一马也没什么问题。
“局座,此次没收的电子管,是否归我们使用?”朱慕云问,那批电子管,可以用在收音机上,也可以用在电台上。
“怎么,连聂俊卿的主意你也要打?”李邦藩笑了笑,朱慕云还真是要钱不要脸,刚才还说要给聂俊卿面子,一转眼就要扣下这批电子管。
“别人都说贼不走空,做这种人也不能空手而归。况且,还用政保局担保。我看,保人还得加上聂处长的名字。”朱慕云笑嘻嘻的说,白帮忙的事,朱慕云还真不愿意干。
聂俊卿虽然是电讯处长,可朱慕云与他的交往不多。而且,聂俊卿的嘴很严,比尹有海有过之而无不及。这种人,很难从他嘴里套出有用的情报。与其被人怀疑他别有用心,还不如与聂俊卿刻意保持距离。
远离情报和行动单位,会让李邦藩对他解除戒心。李邦藩之所以对他如此信任,与朱慕云对情报和行动保持距离,有很大的关系。
“怎么打比方的呢?我们是贼吗?电子管全部还给人家,既然要做人情,自然得做彻底。所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李邦藩说。
“好吧,我去安排。如果宪兵队不放人,还得请局座出马。”朱慕云说,李邦藩毕竟是日本人,又是局长,只要他给本清正雄打个招呼,没什么事办不好。
朱慕云离开李邦藩办公室后,并没有第一时间通知聂俊卿。电讯处的办公室,朱慕云能不去,尽量就别去。能用电话解决的问题,尽量不要见面。反正中午聂俊卿会去码头,自己何必先去打招呼。
离开政保局后,朱慕云去了城北货物检查场。马园瑛的货扣在缉查二科,李邦藩既不让收钱,又不让扣货,但朱慕云却不能不占点便宜。
朱慕云提前给任纪元打了电话,他的车子才开进货物检查场,任纪元已经跑过来迎接了。自从朱慕云到宪佐班后,来缉查二科的时间越来越少,任纪元难得有机会与朱慕云沟通。此次朱慕云能来,他当然要尽心尽力。
“看看他到底运了些什么货。”朱慕云说,任纪元只是告诉他,马园瑛运了一批收音机和留声机,都是从上海过来的,走的是陆路。
朱慕云家里还缺个留声机,另外码头的办公室,也可以放一台。如果不要钱的话,他每间办公室都愿意放一台。
“这个马园瑛的生意做得不小嘛。”朱慕云看到马园瑛的货物时,很是意外。整整一堆的收音机和留声机。现在古星市民的消费能力,还有这么强吗?
“他是做批发的,全城所有做这行的商家,都在他这里拿货。”任纪元说,朱慕云已经不怎么经手具体的事务,古星现在物资短缺,物价奇高。
但是,并不代表,所有人都必须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相反,有很多人的生活,反而愈加奢靡。古星开始变得畸形,有钱的人越来越有钱,没钱的人,越来越没钱。生活在底层的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每天饿死、病死的人不计其数。
“电子管呢?”朱慕云问,他粗略看了一眼,收音机应该在三百台以上,各种型号都有。至于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