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赵羾的话,众人纷纷转过头去看向普定侯陈桓等人。陈桓一愣,抬起头看了一眼允熥,明白了他今日到底要做什么。
‘原来如此,原来陛下早就已完全知晓了我们曾经做过的事情,而且一直记着,只是隐忍未发。直到打败了撒马尔罕国,大明不会再有大战事,陛下终于没有后顾之忧、不必担心动荡,所以于此时将我们这些碍眼的人都除去。’
‘而且陛下要进行改革,必定会引起许多将领的反对。如果不出我所料,大明上下大多数将领都不支持。除去我们,杀鸡给猴看,从而使得改革能够顺利推行。’
‘陛下也应当料定了今日宣布如此巨大的变革会引得我们反对。我们虽然不敢自己出面反对,也来不及做什么;可我们的亲信定然明白我们不愿如此急切的改革,会出言劝谏。’
‘陛下正好趁机将他们以贪腐这种我们之罪名下狱,先断我们一臂;之后又让那个叫做陈瑛的御史揭发贪功案,从而牵连我们这些人。贪功之事在军中历来被深恶痛绝,陛下只需将此事在军中广为传播,即使我们的亲信将领十分不满,但无派系的中低级武将必定会对我们十分痛恨,再加上徐晖祖等人的亲信武将,足以使得军中不发生动荡。’
‘至于梅殷与赵羾,应当是陛下之前已经安排好了,由赵羾将罪过全部揽在身上,梅殷只担起失察之责,从而能够继续任用他。’
陈桓猜的不错,允熥的打算就是如此。允熥对陈桓等将领在安南之战前后一直到伊吾之战前对徐家与其它武将的攻讦不能说一清二楚,但也知道的八九不离十。
允熥对于这种事情极为厌恶:文官正虎视眈眈的对付武将,想要以文御武,可武将们竟然没有团结起来,还在自相残杀。尤其当时大敌当前,陈桓等人利用允熥求稳的心态攻讦他人,这就让他更加不高兴。现在大敌已去,他终于能够放开手脚对付他们了。又正好能够震慑其它反对改革的武将,让他们不敢说话。
允熥与陈桓对视一眼,随即别开目光,说道:“赵羾,你可敢保证你适才所言并无虚言?构陷朝廷肱骨之臣,可是重罪!”
“臣绝非虚言!”赵羾连连磕了几个响头:“陛下,臣绝非构陷朝廷肱骨重臣!”
“既然如此,曹泰、桑敬、张铨,等过一会儿下了朝,你们三人就配合都察院查证此案。你们放心,若是查出此事与你们无干,乃是赵羾无辜构陷,朕绝不会冤枉你们,也绝不会放过赵羾!”
允熥的话说的冠冕堂皇,对他们还很客气,还允许他们继续在这里上朝,而不是马上当做犯人抓起来;可曹泰三人也不傻,他们确实帮助张翼挪用了他人之功,没人查什么都好说,只要查证哪有查不出来的道理?五军都督府又不是他们开的。他们最后必定会被定罪。至于如何处置,就看允熥心里到底如何想得了。
张铨眼珠一转,明白了允熥的意思,马上跪地求饶:“陛下,此时确实是臣一时糊涂犯下此案。”
“当初文书从兵部送到臣手中的时候臣就觉得不对,正要去兵部向梅殷询问一番,张翼就走近臣的公房,让臣签批文书。臣因与张翼的交情,一时心软就答应了。求陛下恕臣的罪过,求陛下恕臣的罪过。”
他忽然又指着曹泰和桑敬说道:“陛下,那道文书除臣之外,也经了曹泰和桑敬二人之手,臣也知晓张翼也找了他们二人。”
曹泰和桑敬瞠目结舌,正要说什么,允熥已经出言:“既然张铨你已认罪,来人,将他与张翼、赵羾二人一起押下去。”之后又转向曹泰与桑敬:“孤证不立,所以适才赵羾指证你们三人朕并未当真;可现在张铨已经认罪,朕只能将二位爱卿也视同人犯了。”随即高声说道:“将他们二人押下去!”
曹泰和桑敬此时也已经将事情想明白了,正要说话,可大汉将军已经走过来,除去他们的顶戴,要将他们押下去。他们不敢反抗,来不及说话就被押了下去。张翼与赵羾也一起被押下去。
“陈卿,……,”允熥又对陈桓等人说道:“虽然适才赵羾指证几位爱卿违背国法,可朕向来不会偏听偏信,不会就此就将几位爱卿治罪,也不会剥夺了几位爱卿的差事。可毕竟此事干系甚大,所以朕希望几位爱卿能够配合都察院查案。这并非是朕怀疑几位爱卿,只是既然赵羾提到你们,依照《大明律》,就必须探察清楚。而且此案查清楚后,还能还几位爱卿一个清白,所以几位爱卿切勿抵触。”
“是,陛下。”虽然身子在颤抖,可陈桓等人仍然回答道。
陈桓很有一种冲动,在现场的一千多名文武官员面前认罪,然后说出允熥的谋划,坏了他的好事。可最终还是忍住了。他要是那样做了,一时确实爽了,可过后皇帝一定不会放过他全家的。他也想跪地求饶,请求允熥宽恕,就如同适才张铨所做的那般;可他本身就是允熥这次要对付的目标之一,而张铨不是,所以他即使跪地求饶也无用处;没看到适才曹泰和桑敬想求饶就被大汉将军阻止了么?
‘张铨被审问时为了自己能够减罪定然会说出我的许多过错,我最后要么被流放边关,要么被处死。我已经享了半生的富贵,也没什么遗憾的,只要家人能够活命就行。’
‘只是,皇帝一次废掉这么多武将,不怕剩下的派系太过强大么?’他想着。
“梅卿。”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