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陈性善不提对于刘川的处罚,只提奏折本身的内容,对允熥说道:“陛下,江、浙五府的民田田赋确实是与其他地方类同,为三十税一,此事刘川是妄言了;但是官田的赋税高于十税一,确实较高。”
允熥说道:“但是即使是这样,租种官田的江、浙五府之民,每亩地剩下的粮食还比北方之民每亩地剩下的粮食要多很多。”
“这就和太祖皇帝之时的南北榜案类同了。当时众官员争论的关键就是:到底是要坚持唯才取士的公平,还是要所有行省的举人都能做官的公平?现在是,到底是要税赋比率公平,还是要百姓交税之后的剩下的粮食相当为公平?”
这种事情其实没有绝对正确的办法,全看屁股坐在哪一边,或者说是哪一边符合你的利益。允熥现在是皇帝,当然是后一种符合他的利益,所以他采用后一种‘公平’。
并且允熥认为不能鼓励在土地里刨食的行为。实际上靠着种地,在机械化时代到来之前是不可能致富的,并且随着人口越来越多生活会越来越困难。所以必须鼓励百姓出去闯荡。不管是‘闯关东’还是‘下南洋’,都行。
并且允熥通过锦衣卫知道,江、浙五府的士绅,擅自侵吞官田的事情现在已经有了。这些被侵吞的田地虽然按照官田的赋税交税,但是还要私底下交给士绅租子。朱元璋在位时就杀过一次人,但是现象还是存在。
他这里如果削减了官田田赋,士绅就会增加租子,最后普通百姓也得不到利益。
关于田赋之事,不仅三位文官关注,张温和郭镇也在认真听着,毕竟他们家里都有很多的田地,自从在允熥的建议之下取消了他们的免税权之后他们所有的土地都要交税的。不过他们在江、浙五府没有土地,也就只是注意允熥对于田赋的态度。
在场五名大臣,没有江、浙五府的人,所以他们能够用较为中立的眼光来看这个问题。张温和郭镇是事不关己不说话,但是三名文官不一样的,他们都是有治国平天下的理想的。
暴昭当然是支持允熥了。作为一个北方人,早就看南方人,特别是科举最厉害的江浙之地的人不顺眼了,所以支持。
其他二人,反复思考,最后只能承认从国家的角度考虑允熥的办法是对的。
打理完了今天的奏折,允熥从谨身殿返回乾清宫,并且派人把秦松叫来。
等秦松来了,允熥先是笑问道:“秦卿,现在对于锦衣卫掌控的怎么样了?”
秦松说道:“陛下,臣从金吾前卫带了几个人过去,当了锦衣卫的指挥佥事、千户、百户,两个指挥同知又因为臣是陛下任命的锦衣卫指挥使,所以不敢和臣相争,现在京城的锦衣卫臣已经差不多掌控住了,只不过外地还不好控制。”
允熥说道:“这就行了,外地的事情虽然也很重要,但是没有京城的重要。”
秦松说道:“陛下,今日叫臣前来有何要事?”
允熥正色说道:“你从今日起,加紧看着京城的官员。这帮人,这些日子必然会试探朕对于地方实情,对于朝廷的现状了解多少。”
“朕自知不能事无巨细了然于心,所以你先编写一份在朝官员的关系册子,包括籍贯,为官年头、哪一科的进士、举人、秀才,哪一年的国子监入学、为官,等等事情,事无巨细全部记下。”
“然后每日监督他们都见了何人,不需要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在朕让你上报之时上报。”
皇帝等于是以一人对付整个官员群体,在文武分途现在,很难不被文官所忽悠。今日这件事情是因为允熥在后世的时候就注意过,平时又注意全国的人口、田亩等事情,所以自己现了。
但是其他的事情他就未必能现了,所以允熥决定任何一个官员进谏改变成法的事情他都要仔细斟酌,先考虑上折子的人的目的,是不是和他的利益相关,再论其他。
并且允熥还必须寻找帮手。他不愿意像历史上使用宦官,武将在这种日常治理国家的事情上暂时也帮不上忙,只能使用锦衣卫了。
允熥对于锦衣卫的定义,就是一个隐藏在暗处的,只收集情报,不为人所知的秘密机构。允熥还打算在秦松把锦衣卫整合完毕以后分为对内、对外两个机构。
“是,陛下。”秦松应诺。
允熥其实今日让秦松进宫本来不是要说这件事,这只是接到了这封折子之后临时添加的,他真正想说的是下一件事。
允熥说道:“还有件事要嘱咐你。接下来以兰州为向西域传佛教的地方,以开原城为向东北传播道教的地方。你嘱托人注意,所有没有参与传教的中原大寺、大观,都要记下来告诉我。敢不听话的寺庙道馆,我一定要让他们知道代价。”
朱元璋制定的对佛道两家的制度其实是很严格的。百姓年纪在四十以下不许出家、不给度牒,一个县只能有一个寺庙和道馆,并且人数不得过2o人,州城不得过3o人,府城不得过4o人。
类似于泰山派、少林寺、武当派这样的人数众多的大派都是朱元璋本人特批;像九华山,五台山,峨眉山,这种聚集着众多佛寺的佛教圣地,也是朱元璋特批。并且朱元璋还让所有想取得度牒的和尚、道士进京考试,不合格的不给。
虽然在实际操作中,各个寺庙道观都会想办法绕开朱元璋的规定,比如通过各种方式获得小孩子,然后从小养在寺庙,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