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亮,经过了充分休息之后的允熥就自然醒来了。
他伸了伸懒腰,本打算招呼下人服侍他穿衣,可是这时突然感到腿似乎是碰到了什么东西一般。
允熥瞬间警觉起来:我的床上怎么突然有东西?是谁放的?这人这是想要干嘛?既然我现在还活着,那么想必不是刺客,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刹那之间允熥脑海中已经转过了无数个念头。
允熥手上也没有闲着,轻轻向那里摸索,同时摇动了床边的铃铛。
允熥摸索着,‘嗯,这个摸起来好像是人的胳膊,不过怎么这么短?这个摸起来好像是脚丫子,不过怎么这么小?这个摸起来,怎么好像是小孩儿的脑袋?’
‘莫非’,允熥一把掀开被子,就见到一个小小的蜷缩在一起的小人儿躺在床上熟睡着,不时胳膊啊、腿啊还动一动,似乎是因为允熥的摸索打扰了她的睡眠。
允熥哭笑不得地抬起头来问刚刚走进来的王喜:“这是怎么回事?敏儿怎么会在这里?”
王喜也有些疑惑地答道:“陛下,昨晚上陛下独自休息躺下没多久,大公主就跑过来说要和陛下一起睡觉。奴才当时还问了问陛下是不是让大公主进来。”
允熥这时想起昨晚在他半睡半醒之间似乎有人在他身边说了什么,他好像是随口回答了。
那,这是自己的疏漏?半睡半醒之间随口回答产生的疏漏?‘那要不要嘱咐王喜以后自己睡觉之后不许打扰?不过王喜也是有分寸的人,不是自己的孩子恐怕也不会进来问的吧。’允熥想着。
想了想,允熥还是说道:“以后朕上床睡觉之后,除非是造反、大军失利和藩国求救这三件事情,不许再打扰朕。”
“是,陛下。”王喜答道。
允熥随即摇了摇敏儿,敏儿半睡半醒的说道:“嗯,纪姑姑,让我再睡一会儿。”
允熥示意宦官端过来一盆凉水,双手先是在温水之中洗了洗,之后又放到凉水中泡了泡,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敏儿抹了把脸。
敏儿马上叫道:“谁这么大胆,拉下去打板子!”
允熥笑道:“怎么,你要把爹爹拉下去打板子?”
敏儿听到允熥的声音,又仔细看了看,见到是父亲‘这么大胆子’,马上撅起嘴说道:“爹,你又戏弄女儿。”
允熥让服侍敏儿的女官纪宁将敏儿的衣服递给他,然后在纪宁的指导下笨拙的给敏儿穿衣服。一边穿,一边说道:“怎么昨晚跑来和爹一起休息?”
敏儿说道:“是因为什么来着?噢,对了,昨天下午回寝殿的时候,听到有两个宫女,大概是一对姐妹吧,互相说着小时候被爹爹娘亲抱在怀里休息的事情。”
“女儿就想,自从女儿记事以来还没有被爹爹晚上抱在怀里休息过呢,所以就过来了。”
虽然敏儿说话的时候好像没有什么感慨,但是允熥忽然觉得有些愧疚。可能所有的皇家儿女都是这样长大的,几乎没有来自父亲的关爱只有来自母亲的关爱,有些可能连来自母亲的关爱都没有。
允熥当然不会喜欢这种情况,即使是所谓无亲情的天家他也想有些亲情味儿;在自己有了孩子以后,也尽量在关怀他们,尤其是女儿,因为不牵扯到皇位继承,他一向认为自己对唯一的女儿已经很关心了,但是今日却发现,他还关怀的不够。
允熥于是认认真真的给敏儿穿好衣服,一直到和自己平日里见到的一样才停手。
之后允熥抱着敏儿前往膳堂吃早饭,一反常态的给敏儿喂饭,让所有的宦官、宫女都惊讶不已。
不过代价就是,他之后吃饭的时间不够了,在喂饱了敏儿之后急匆匆喝了碗粥拿着两个鸡蛋就向奉天殿跑去,然后边走边吃,到御座后边的时候才把鸡蛋都咽下去。
并且允熥直到自己坐到了御座上才想起来自己其实可以坐着步撵过来,也不比他自己跑过来要慢,还可以在步撵上吃鸡蛋不必这么匆忙。‘麻蛋,傻逼了。’允熥想着。
今日作为年后的第一个早朝,大家当然都是首先恭贺了皇帝一番。之后正常情况下,大家都是说一些不咸不淡的话,把早朝混过去拉到。虽然已经是上班的日子,可是很多人都还沉浸在过节的气氛中,大家差不多得等到正月十八以后才能恢复工作状态。
不过今年的早朝有些不一样。户部尚书李仁出列说道:“陛下,昨日户部收到山東布政使司衙门的奏折,说山東省内,因为之前的路谢之乱,死了数十万人口,请陛下从它地迁徙人口至山東。”
之前路谢之乱虽然只闹了不到半年时间,但是在战乱中死伤的士兵,包括叛军士兵在内就有五六万,章丘县城被屠,死亡数万,青州攻城战,死亡数万,三次济南之战,死亡十几万,再加上陆陆续续的死伤,总人口只有五百多万的山東损失了将近十分之一。
这还是战乱持续时间不长,不管是叛军还是平叛军都没有发生粮荒、没有发生瘟疫的情况。允熥实际经过一次之后终于明白为何汉末到三国总人口能够从五千万减少至不足一千万了。
允熥说道:“从直隶的常州府、苏州府、宁国府、广德州,和悊江的湖州府、嘉兴府、杭州府、绍兴府,一共抽调十万户百姓,北迁至山東各州府。”
“限以上七府一州今年四月之前,不,限三月之前将人口抽调完毕,运送到山東。山東的各级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