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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喜楞在原地不知道是否该执行允熥的命令。虽然皇上金口玉言,但眼前的情形是皇室内部的人在争吵,陛下会不会改变主意可不好说;但他如果楞在这里听他们争吵更是一件很傻叉的事情。
“皇上,我之所以来到安南为随军军医,是为了给父王赎罪。”朱贤彩表情悲戚的说道:“当年我父王封藩青州,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祸害了无数人家。”
“后来又因为我父王的昏庸,致使贼子能够起兵造反,百姓死伤数十万,有些地方的百姓甚至被杀光了。”
“我不是贤烶大哥,能够心安理得的继续当着王爷。既然是我们家造的罪,就要由我们家人来恕罪。虽然我听说父王现在也已经顿悟,入了佛门每日赎罪,但他之前犯下那么多罪过,女儿也要帮他赎。即使这辈子赎不清,也尽力了。”
“征伐安南肯定会有许多将士受伤,我的医术又好,正可以来医治他们赎罪。”
“那你就没有想过若是死在这里,或者被安南人俘虏,对大明皇室的颜面是多大损伤!”
“陛下不让别人知道不就成了!我临死前也绝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朱贤彩道。
“你以为朕不说,就不会有消息流出来了!哪里这么简单!”允熥吼道。
“顶多沐晟会知晓。但他也不傻,不会让消息流传出去。之后捏造我暴病身亡不就成了。”朱贤彩道。
“你就不能不给朕添麻烦!”允熥又吼。
“叔父,消消气,消消气。”朱赞仪这时劝慰允熥道,又对朱贤彩说:“四姑,你少说两句吧,叔父也是关心你,不愿意你出意外。”
朱贤彩不说话了,低着头站在原地。允熥说了这半天也累了,嗓子也不舒服,在朱赞仪的搀扶下坐下来。朱赞仪又端一杯水过来给他喝。王喜早已经悄悄溜出了帐篷。
借着喝水的功夫,允熥慢慢平静下来,在心里评估朱贤彩这件事的影响。
如果朱贤彩真的出了意外,他的名声一定会大损,这也是他刚才生气的缘故。但通过那一番数落气已经消了一半了,何况朱贤彩也并没有死,他也能分析此事好的一面。
不过在他分析前,朱赞仪为了缓和现场的气氛,已经开始说朱贤彩这件事的好处了。
“叔父,四姑这样做,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一位郡主隐姓埋名在军中为军医,妙手医治了无数将士,若是让众人知道了,虽然略有些失了皇家体面,但这是多么鼓舞士气之事,凡是被四姑医治过,或者见过四姑医治的将士从此之后一定会为大明誓死效力。说不定还会有人在家里供奉四姑,过几十年没准四姑就成神仙了。”
允熥瞪了他一眼,说道:“别插科打诨。好好说话。”
“是,是,叔父。”朱赞仪忙说道。
之后允熥转过头来,对朱贤彩说道:“你坐下吧。也不要称呼我为陛下或皇上了,就叫兄长。”
朱贤彩略有犹豫,不过搬过来一个小板凳坐下。
“贤彩,兄长问你一句话,你所在的那个蛮夷长官司,可知道你的身份?”
朱贤彩坦然说道:“他们知道我是被流放的皇室女子,但不清楚我到底身份如何。”
“兄长,西南的蛮夷可没什么家族之分,只有家庭,也不知晓汉人的家族。妹妹自己心怀愧疚要来安南为随军军医,他们也不会阻拦。”
“你在,兄长记得是在教化三部司,你在那里可还好?”
“兄长,妹妹有一手高明的医术,罗艺也学了医,在蛮夷之地能治病的人很受大家崇敬,妹妹与罗艺盖了一个小院子,每日上山采药,给当地人治病。不是妹妹自夸,妹妹的医术很高明,不仅教化三部司,附近的其余长官司也都听说过妹妹的医术。”
“在蛮夷之地的日子当然没有汉地舒服,但虽然贫穷,这几年却是妹妹这辈子过的最安心的日子。”
“之前在七叔那里,有什么不安心的?”
“母亲当年因为对父王的做派一直很不喜欢,总说:佛祖有一双慧眼,知晓世上的一切,作恶多端的人会遭报应,济世行善的人会有福报。所以妹妹也就不安心。”说到这里,朱贤彩自嘲的一笑:“母亲说的果然不错,作恶多端的人会遭报应。”
“大明又不是佛国,佛祖即使有一双慧眼也看不到中原。”允熥这么说了一句,低头沉思起来。他一沉思,朱赞仪和朱贤彩也不会说话,顿时帐篷内就安静下来。
这时朱赞仪忽然尿急,小步从帐篷内走出去撒尿。回来时刚走到帐篷门口,被王喜拦下,问道:“交王殿下,现在皇上如何了?可还生气?”
“已经好多了,正和四姑聊天呢。”
“那罗艺该怎么办?求殿下指教。”
“你还是把他带过来吧。虽然现在叔父已经不生气四姑的气了,但也不能继续在此为军医了,叔父是一定会把他们带走的。”
“那奴才这就去办。”王喜得了朱赞仪的指点,急忙寻找罗艺去了。朱赞仪随后走进帐篷内继续站着。
又过了一会儿,允熥对朱赞仪说道:“赞仪,你把王喜和曹游击叫进来。”待他们二人进来了,允熥吩咐道:“曹游击,你之前对郡主殿下不尊,本该处死!但念在你不知晓郡主的身份,朕就不处罚你,只是夺了你这次出征安南的军功。”
“多谢陛下开恩!”曹游击马上跪下来,大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