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须得引导百姓在一部分土地上种菜蔬果树与棉花桑树,这些东西的产出更大,价钱也更高,农户可以挣到的钱也就多了起来,不必担心他们会不愿留在乡下。”允熥从来不担心大明的粮食安全问题,就和后世米国从来不担心没有油用一般。大明这么强大的水师,不仅仅是用来摆着好看的。何况此时内地的湖广尚未得到完全开发,内部粮食还有可挖掘之处。
“不过后者倒确实可虑。”允熥说道:“百官诸吏虽然都是廉洁自守之人,但也不能不让其可以养家糊口。孟子云,有恒产者方有恒心,用在官吏身上也是一样的,俸禄都不足以养家糊口,如何能够安心为朝廷效力。”
作为个人,允熥相信世上还是有很多品德高尚的人的,但他从来不相信一个群体的人都是品德高尚的人。绝大多数官员若是没有外在的约束肯定会无限制的贪污,古今中外都一样。
但是在用各种各样的规章制度约束他们不得贪腐的时候必须得让他们赚的钱能够养家糊口,要不然规章制度再严也不过是废纸一张,或者不停的杀官。允熥没有老朱那个精力,所以必须让官员的俸禄不至于不够花。
但是在单独面对苏州这几个富庶地方的时候却又要谨慎。单独给这几个府增加俸禄显然是不成的,其它官员该有意见了;但全体加俸,财政的压力很大。
所以允熥最后说道:“不过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待朕与辅官、户部齐泰等人商议过后才决定。”
杨子荣对于允熥前一个问题如此轻描淡写有些不解,后一个问题倒是觉得理所当然。不过他也并未问出来,只是躬身答应。
说过此事,允熥对杨子荣说道:“朕这次叫你回京,可不仅仅是问问苏州产业园区的情形如何的。”
“这三年你在苏州历练也长了不少见识,为人处世也老练了许多,朕可以将一些大事交给你来处置了。”
“大理寺身为复核刑部、都察院问案是否妥当的衙门,权责重大,不可轻忽,朕决意任命你为大理寺左少卿,替朕去看着这个衙门。你现下资历还轻,贸然当一个三品衙门的主官恐怕不能服众,所以朕先以你为少卿。待过几年你资历有了,对刑狱之事也十分了解了,朕再任命你为三品官。”
“臣敢不奉诏。”杨子荣知道允熥将他叫回京城肯定要大用的,所以并不惊讶;与此同时他虽然在允熥身边的时间不长,但即使远在苏州也密切关注允熥的做法,对允熥十分了解,所以此时也不假惺惺的推脱,直接答应。
允熥果然不觉得有不妥当之处,笑道:“杨卿果然勇于任事。好。”
说过此事,允熥又道:“这次朕数年内不会再让你出京为官,所以你打可以将家人从老家接到京中。朕吩咐分给你一套面积大一些的房子作为你的住所。”
“陛下,臣母亲尚在,会将内子留在家乡侍奉母亲,不会让她前来京城,所以不必劳烦陛下为臣特意安排,随意分给臣一户房子就好。”杨子荣道。
但他没想到允熥马上脸色就不太好看了,沉声说道:“留妻在家乡侍奉父母,自己一人在京城纳妾快活,真是可笑。”
杨子荣不解:历朝历代不都是这样的么?如何今上这样不满意?但他丝毫不做辩解,马上跪下说道:“请陛下恕罪。”
“你起来。”允熥说道:“朕这也不是对你如何。只是觉得这样很可笑。”
“朕曾听闻前朝有过这样一事:有一女子,知书达理深明礼义,乃是第一等好女子,被唤做烈夫人。因说起年纪姓氏终究无从得知,故以此称呼。烈夫人出身清贵,品貌一流,其夫也是文武全才,二人可谓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二人成婚三年,烈夫人生得一子。正是一家共享天伦之际,其夫中了举人,次年入京参加科考中了进士,留在外地为官,留下烈夫人供奉待她十分严苛的婆母,教养唯一的爱子娶妻成家。”
“其夫外地为官凡二十年,哪里肯受寂寞之苦,早已纳得美妾,跟前儿女成群,二十年后其母病逝方才接夫人来京。合家团聚本是人生之乐,奈何烈夫人再好,二十年奉养之孝亦比不得朝夕相处之妾二十年的情分,兼之后者育得数子数女,开枝散叶,认为她为本家立下大功,遂喜妾而轻妻,日渐冷落。”
“后来这位烈夫人忍受不了夫君常年冷漠以待,更甚者,宠妾下手害她爱子,其夫竟包而庇之,不许她家丑外扬,禁足后院,向外头说她重病在身,不能应酬交际,家中大小事务皆由宠妾料理。烈夫人见爱子四面虎狼环饲,稍不留心便将成其腹中之食,一怒之下,以血书状,拖着残躯敲响了登闻鼓,状告其夫君辜负妻义并以妾为妻等等。鼓声响起,人亦已逝,只留得血状一幅天下皆知。”
“烈夫人当家多年,总有几个心腹,故能逃离府邸,敲响登闻鼓,但是毕竟被禁足多时,饮食极差,已算得是病骨支离,这一状震惊天下,其夫罢职,杖九十,妾赐死,并由其子继承家业,然而妻告其夫,亦是丑事,令其一族多年抬不起头。”
“所谓家和万事兴,夫妻一别经年,互相之间全然不了解,谈何家和?虽然未必定然会致使如此情形,但也必定不会太好。”
“更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说,先要齐家才能治国,将妻子儿女都丢在家乡,即使家庭和睦,能因此说这人算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