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责在身的人从来都有干不完的活,萧靖就是这样一个人。
三天前那期轰动瑞都的报道还没失去热度,他就要主持回归后的第一次广告招商会了。
今天早上,镜报也出了新的一期。内容上,仍然有很大篇幅在讲临州的事,只是话锋一转,把重点从惨案转到了灾后的重建和复兴上。
“……临州人不仅承受着失去亲人的痛楚,还要面对严重损毁的家乡。无论是谁遇到这样的局面,都难免都会有些消沉。
但是,黑暗总会过去,太阳也会再次升起。勇敢坚强的临州人擦干了泪水,因为他们知道:告慰逝者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家乡恢复成原来那个繁华热闹的临州。或者,干脆再进一步,把它建设得比以前还要好!
好好活下去,连亲人的那份一起!
人们行动起来了。不论男女老少,只要有手有脚能干活的,都参与到了家乡的建设中。
年近六旬的杨老汉非要和年轻人一起搬木头。他曾经当过兵,平时也经常打熬身子,所以到了这个年纪仍然有一副精壮的好身板。别人都劝他找些轻松的工作,这么大年纪了何必和自己过不去,他却道:‘我这把老骨头还没散架呢,有什么干不得的!年轻的后生不多,多腾出一个人来就能多支应一个地方。嘿,你也别担心我,小老儿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原以为就是苟延残喘着糟蹋粮食,没想到还能有点用处!城破的那天,老子就砍翻了一个北胡人,今天又能给临州城出把子力气,就算现在就闭眼,也开心呐!’”
说着,老人的神情变了。看他的劲头,仿佛一下年轻了三十岁。
……暖烘烘的灶台前,有位妇人在忙碌。她面前摆着好几口锅,锅里蒸的是外面那些劳力的午饭。
她身后缚着一个襁褓,里面有个正在熟睡的婴儿。孩子在妈妈的背上睡得很香,时不时还会从嘴角吹出一个小泡泡。
他是在城破的前一天出生的。第二天,他的父亲便以身殉城了。
‘那天,奴家的男人就在城西值守。’妇人理了理乱发,道:‘西门破了以后,好多人都跑了,但也有人冲到街上挡住了北胡兵,他就是其中一个。听人说,他连着砍倒了三个北胡人,才……他死得很壮烈。’
她用手捂着嘴扭过了头。良久,她又道:‘他去了,奴家也不想活了。可是,孩子还这么小,他已经没了爹,若是再没了娘,该怎么办?说来说去,奴家也只能苟且偷生,先把孩子抚养长大再说。
本想着先混日子,等娃儿成人了就去陪他。可是,看到大家都这么拼命,为了夫君拼死守护的临州城什么都不顾,奴家又怎能如此懦弱……夫君很勇敢,奴家也要勇敢地活着,不仅要把孩子养大,还要把他爹的故事讲给他听,让他记住爹有多勇敢!’
……忙碌的人群中,还有个稚气未脱的少年。那天,他的家人全部死在了城里,而他因为头一天出城给人帮工,幸运地逃过一劫。
热火朝天的工地上,无论什么脏活、重活,他都抢着干;每天清晨,第一个出现在工地上的人永远是他。
有人见过他在休息的时候躲在角落里偷偷哭泣。想劝劝他,却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那天,我接到消息冲回家里,可一切都晚了。除了倒在血泊里的爹还剩下一口气。其他人全没了。’
少年抿了抿嘴,道:‘看见我,爹的眼睛有了些精神。他使劲笑了笑,又说了一句话便就咽气了。’
‘只要你活下来就好!’
他从工友的手里接过一摞砖,又把砖递给了另一个人。
‘等临州建好了,我就去边关从军。就算没机会杀到草原上,也绝不能让北胡人再进一步,再杀掉任何一个百姓!’
说罢,他抬起了头,坚毅的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
萧靖放下了手中的报纸。
这两期的内容,全是他和秦子芊一起采写的。如今,报道大获成功,精明干练的天才记者秦子芊又在哪里?
没有人分享成功的喜悦,萧靖的心里忽然空落落的。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样,夏鸿瀚真的要关够三个月才肯放她出来么?
“公子,差不多该过去了。”董小雅抱着一摞文件走到他面前,轻声道:“今天客人们来得很早,小潘刚才回来的时候说,下面已经快坐满了。”
萧靖点了点头,和董小雅一起走出了院子。
一炷香的时间后,他已经精神抖擞地站在了台上。
和往日不同,今天的萧靖要稍微严肃一些。主题偏沉重,作为主讲人的他自然要拿出相应的态度。
待台下安静下来后,他铿锵有力地道:“这两天,镜报连篇累牍地报道了临州的事,各位想必已经看到了。”
商人们的反应不一。有的人一脸沉痛,有的人若有所思,还有的人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就差没说一句“临州关我鸟事”了。
这也难怪。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把千里之外的一座城池放在心上,那些本就没有生意在北边的人,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萧靖把众人的反应一一记在心里,续道:“那边发生的事情,报纸上说得很清楚了,萧某不再赘言。招商会开始前,我想说说我在临州看到的情况,主要是商贸方面的。”
听到这话,众人才来了精神。在商言商,能引起听众兴趣的还是与商业有关的话题。在镜报的一再宣传下,“信息等于财富”的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