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严管事一直有些心慌。
他的身体没什么不舒服。除了前天下了一场透雨,天气一直很好,慈幼局的工作也很顺利,按说没啥会让他不安的事情。
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坐立难安。久而久之,这人干脆趴窝了。要干的活,他都交给了其他的人,自己则猫在一个不太引人关注的角落里,悠哉悠哉地躲起了清闲。
如果说如今的慈幼局和之前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人气了。
一直以来,慈幼局都是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地方。官府没工夫管,平民百姓除非有事否则很少来,是以有的时候他一天都看不见一个外面的人。
这些天却大有不同。不知是不是因为气温渐渐变暖所以人们也愿意活动了,总有些或生或熟的面孔来这里参观,而且一待就是多半天。
对此,严管事是有些警觉的。不过,外面总是一片风平浪静,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传来;时间长了,他紧绷了的心就放松了下来。毕竟,往年也有这样的情况,有些道门会组织信众分期分批来慈幼局之类的地方做善事,所以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更何况,有些勤快又同情心泛滥的人还会帮着干点活。严管事手下本就没几个劳力,那几位还整天叫苦不迭的说活太重,如今有人主动帮忙,他当然求之不得。
一阵小风刮过,感觉十分舒适的他打了个哈欠。“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日子不会太多,他决定好好享受这段时光,先睡上一觉再说。
就在他马上要进入梦乡的时候,一阵敲门声搅了他的睡意。
他的身后有一扇角门。平时,这扇门很少打开;而且,慈幼局的人都知道:一旦有人从这里敲门,那肯定是找严管事的,所以他们都不会去管。
严管事竖起了耳朵。敲门声停歇了一阵便又一次响了起来:先是急促的三声,然后是平缓的两声;最后,又是急促的三声。
不会错了!
他火急火燎地跑到了门前。匆匆打开门,眼前已空无一人;倒是地上有块石头,石头下面还压着一封信。
环视了一周,四下无人;严管事匆匆揣好信纸,闪身躲进了堂屋。
展开信的瞬间,严管事的脸上还有些期待和愉悦。可是,随着目光从右向左慢慢扫过,他的笑容僵住了。最后,他整个人都被汗水浸湿了,手也剧烈地颤抖着,手中的信纸也像一根鹅毛似的轻轻飘落到了地上。
忽然,他的情绪失控了。
半个院子的人都听到了堂屋里传来的狂笑声。有人错愕地愣住了,有人被吓得躲开到了一边,还有人快步跑过去推开了屋门。
门一开,严管事便厉声喝到:“别过来!”
来的人是一直在忙碌的那位小厮。被人这么一吼,他立刻停下了脚步;不过,他虽然没有继续前行,却也没离开。
门外的光线照了进来,严管事的神志也恢复了几分清明。他深吸了口气,道:“是你啊,进来吧。”
小厮快步走到了他的身边。严管事附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不少话,似乎在交待什么。
满脸惊惧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点头。
终于,所有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小厮如蒙大赦般跑出了屋子。空荡的房间里,只剩下了面无表情的严管事。
阴沉着脸的他就像个死人。过了好久,他抬手点亮了烛火,又把那封信放在了火上。
屋里亮起了火光。直到火快烧到手,严管事才把信丢到地上。很快,火灭了;他把灰烬扫到了一边,走到门前“砰”的一声关上了小厮走时没关好的门。
没过多久,慈幼院外面忽然变得嘈杂起来。那声音有点奇怪,其中不仅有差人的吆喝声,还混有哭声、谩骂声。不一会儿,动静又小了不少,应该是一群人咋咋呼呼地走到了门前,准备开始干正事了。
热闹的不止正门。所有的门外都或多或少的有些动静,想来是外面的人把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不想放走一个。
“官差办案,闲人回避!兄弟们,遇上这院子里的人,只要比扫把高的,不问男女一律拿了!”
带头的人发了声喊,其余的人纷纷应诺。几秒后,大门轰然打开了,一个差人跌跌撞撞地冲进了院子;尽管他努力想停下脚步,可因为刚才用力过猛,他还是直挺挺地摔到了地上,来了个结结实实的狗啃泥。
在领导面前表现一下容易么?奶奶的,早知道这门压根儿就没上栓,老子就不踹门了!
在他身后,几十号人涌了进来,人群里有官差,也有脸上还挂着泪痕的百姓;闹腾了一会,大家才有工夫仔细看看院子里的情况,可这一看,谁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慈幼院的孩子们本来在院里玩得正欢。见到一大堆陌生人进来,他们反而被吓到了,有的人回了屋里,有些则三五成群地躲在墙下,用小眼睛打量着闯进来的人们。
官差要拿人,拿谁去?这里一个比扫把高的人都没有!
没有慈幼院的人,也没有来帮忙的无辜群众……莫非,成年人都躲起来了?
领头的差人冷哼了一声道:“那群人一定是藏到房子里去了,给我搜!”
马上就有七、八个见机快的人冲向了房子。有些红着眼睛的百姓也跟了过去,却没有人阻止,可见他们并不算官差口中的“闲人”。
不多时,有个差人气喘吁吁地跑到众人跟前,摇头道:“大哥,都找遍了,一个干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