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对峙时,总有一方会先败下阵来;如今,黄公公就不幸扮演了这样的角色。
无论他如何苦口婆心或是声色俱厉,萧靖就是岿然不动——随便你说什么,反正我不信。
当着汗水涔涔而下的黄公公,萧靖居然还好整以暇地叫人上了小桌和茶水,一边品茶一边等着他下一步的动作。
“公公若是没事,便请回吧。”他用杯盖轻轻抹了抹茶叶沫,淡淡地道:“萧某事务繁忙,若您没有别的事,请恕在下少陪了。”
“既然萧大人如此决绝,那在下便回去复命了。”黄公公冷声道:“希望您不要后悔才好。”
说着,他转身举步就要走;萧靖也不去送,只是不咸不淡地拱了拱手,口中懒洋洋地道:“恭送公公!”
就在此时,奇变陡生。
本已迈出步子的黄公公忽然转回身来,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他与萧靖之间仅仅几步之遥。虽然夏家的护卫都在全神戒备,但因为两人距离很近,所以此刻的情况还是非常凶险。
宫里有些地位的宦官都会练些拳脚,以备特殊情况下护驾或者防身用;看得出来,黄公公也是练过的,至少那姿势不像是第一次动手的门外汉。
不过,身经百战的萧靖反应更快。
他一脚踢翻了面前的小桌,又将茶杯扔向了扑来的黄公公;趁着对方侧身闪避的机会,他飞身上前一个利落的擒拿夺下了匕首,马上又是一个顶肘将人放倒在地。
“哎呦!”
惨叫的黄公公刚刚倒在地上,几个夏家护卫便蜂拥而上控制住了他,这期间甚至还有人检查了他的口腔,以防他服毒自尽。
“黄公公,对不住。”萧靖笑着活动了一下手腕,道:“夏家始终不是说理的地方,有什么话,您还是和陛下去说吧。要是萧某真的搞错了,到时我自会去宫中负荆请罪……您一路走好,我就不送了。”
黄公公的嘴已经被塞住了,但他仍然“呜呜啊啊”地喊着什么,只是这一次他的表情甚是悲戚,想来要说的应该不是之前的那些话。
真是有趣啊。居然有人想浑水摸鱼,还算计到夏家的头上了?
要不是怕匕首上有毒,萧靖真想来个苦肉计、适当地破点皮肉,后面可以操作的手段也就更多些。
可惜,岳丈大人过些天就回来了,这家里还轮不上他做主……要不,要不他真想搞点事情出来。
“把人押过去的时候客气些,就说夏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就把人带回来了。”萧靖伸了个懒腰,道:“查清事情是宫中的事,我们不宜牵涉太深,一问三不知就好。”
押送的人领命去了,萧靖锐利的目光飘向了宫城的方向。
算计夏家的人也太毒了吧?
黄公公九成是乱党,宫里的人很有可能就不知道“求援”这事,所以夏家绝不能派人去救援。
如果宫中的叛乱失控,而夏家的队伍到了,宫里的人就会想:你是来救援的还是来趁火打劫的?
如果宫中的情况得到控制,夏家的人到了,那么别人就会猜测:没有调令你怎么就来了,你想干什么?是乱党的援军吗?
那时就真是黄泥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晚些时候,宫中。
“朕早就说过,太后一定会过问的。她有不少耳目,有任何异状都能立刻得到消息。”陈伯锐在榻上靠着软垫、眯着眼睛道:“事情可查清楚了?那姓黄的出宫做了什么?”
宋迁束手道:“回皇上,他去了夏家。”
“夏家?”
陈伯锐稍一沉吟,笑道:“这可有意思了。人的名树的影,谁让夏家名声那么响亮呢,总有人想要借他家的势……罢了,后来如何了?”
宋迁道:“夏侍郎不在家,事情是那萧靖处置的。姓黄的当场就被拿住了,一盏茶之前刚送进宫来。”
“萧靖啊。”陈伯锐点了点头,道:“那人虽然年轻,却是个知道分寸的。夏鸿瀚找了个好女婿,比朕那群不成器的儿子强……”
宋迁连忙道:“诸位皇子是天潢贵胄,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岂是那萧靖可以比的?”
陈伯锐先是笑而不语,之后又沉下脸道:“两个月前你说宫中有人在密谋串联意欲作乱,朕当时选择了置之不理,为的就是今天!想在朕的脚下兴风作浪,这些人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他稍稍坐起了身子,哂笑道:“那些人自作聪明,却不知其一举一动早在朕的掌控中。朕的身子大不如前了,宫里不好留着那么多祸害,还不如找个机会一锅端了,免得给后人添麻烦。
呵……百仙教余孽?作乱的可有不少说不清来路的人,甚至还有外番人参与其中,天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在盯着这皇宫。朕要是不拿出点手段来,后面没准就有人要逼宫了。”
宋迁拜倒在地,哽咽道:“圣明无过皇上。只是……您尚且春秋鼎盛,一些事万不可轻言……”
陈伯锐叹息着摆了摆手,道:“自家事自家知,这话朕也就当着你才说说。那些朝臣成天喊着“万岁万万岁”,天下间又有哪个帝王长生不老了?还不如趁心里还清楚,把该做的事都做好。
朕迟迟未立太子,现在外面早已是暗流涌动。有些事若不提早着手,朕将来想求个善终怕是都不可得。百仙教是个毒疮,但已是诸多事务中最好处理的了。唉,这要怪朕,这些年来朕兢兢业业地谋国,却始终拙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