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里,流传有这么一个段子,说是地方官与京官相遇,地方官来上一句:“我爱京官有牙牌”,而京官却回道:“我更爱外官有排衙”。
排衙又叫“小上朝”,皇帝在京城金銮殿上大升朝,地方上各府州县衙门的堂官们,则在自己的衙门里小上朝。
每日卯时,各衙门里梆发炮响,所属下级官吏、衙门六房司吏、典吏、三班首领等吏员全都到场,于二堂分班肃立。
待到二梆敲过,堂鼓击响,堂官便开始升堂了。
不同的是,升大堂时堂官必须穿戴朝服,顶着梁冠(进贤冠)上堂。也只有升二堂时,才会穿戴公服,戴的也不是乌纱帽,官员穿戴常服时才会戴乌纱帽。
而穿戴公服时,头上所戴的则是一种类似于乌纱帽的展脚幞头,即两边耳后略偏上的位置,直直探出两条长翅的官帽。
贺知府今日排完衙后,便吩咐各级官吏继续严密追查有关陆诚的那桩案子,他则回到府衙后院换回常服,之后便自己一个人吃起了早饭。
刚吃过早饭,贺知府就得到差役禀报,说是陆诚过来求见,此刻正在签押房里候着。
贺知府当然知道,陆诚这位苦主今日过来,肯定是催促自己查案来了。他忙取过放在一旁的餐巾抹了抹嘴,起身往签押房行去。
来到签押房,便见到刑房司吏和典吏,还有师爷全都在场。只是让贺知府感到有些纳闷的是,就连新任的马推官也在场。
朝廷为了分权治理地方,把按察使和布政使分出了道台官员来治理,再下一级的知府衙门也同样如此,除了知府坐守府衙以为,下级属官也都给分了出去,各自开署办事。
有些许不同的是,推官署和通判厅都驻府城,与知府衙门相距不远,只有同知厅例外,被分驻于尉氏县城内。
不过陆诚的案子是大案,各署衙都在全力带人追查,通力合作、同心协力、众志成城------势要揪出此案的幕后凶手。只是各级官员都有自己的班底,府衙里留下的都是经历和知事等八品以下官员,正常情况下,马推官是不会来这府衙的。
此时,只听陆诚坐在那气愤地说道:“冯大人,学生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凶手就在振威武馆之内,您说自己做不了主,才带我来这府衙,现在府尊大人又迟迟不出现,若是耽搁了时辰,线索断了的话,此事您能担待得起么?”
一脸福相、身材矮短微胖的马推官一脸苦笑,亲手给他杯子里续着茶水,耐心地解释道:“陆生员,这真不是本官能做主的事呀!衙门这边得不到准信儿,本官又岂敢强闯民宅,进行搜查?”
他当然知道,眼前这是位甚么人物,自己的前任就是让对方给整垮的。如今对方作为苦主,他只能是陪着笑脸,却也不能听风就是雨,脑门一热就带人搜查振威武馆。
“马大人,您可是一府司李呀!这刑事要案,您做不了主,谁还能做主?”
陆诚现在作为苦主,终于有机会在这些官老爷们面前摆摆谱儿了,当然不会和他们客气。他狠狠地批了马推官一顿,一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便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口茶水。
放下茶杯,陆诚正待再说时,却是突然惊咦出声,也顾不上要行甚么跪礼了,起身冲着门口拱手作揖道:“府尊大人,您可得为学生做主啊!”
贺知府从门口大步跨入,径直问道:“你所言是否属实,那凶手当真在振威武馆?”
陆诚再次一拱手,斩钉截铁地答道:“大人,学生所言句句属实,还请大人速做决断呐!”
正如马推官所说,只听凭陆诚的一面之词便强行搜查振威武馆的话,确实是有些不妥的。
更何况,张家也是本地的豪强,在地位上也不算低,背后还站着位杨通判,势力范围也着实不小。此外,官府捉拿匪类时,他们还经常能提供一些有用的消息------
一想到杨通判,贺知府立即察觉到事情不妙,怕是此刻已经有人前去武馆通风报信了。
这起案件,凶手的行事太过密不通风,一切的痕迹都被扫除了个干净。贺知府等几位官员,昨夜连夜调查,都没能查到甚么线索。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契机,自然是不能轻易放过的。
“成,本府且就信你这一回!”
当下,贺知府不再犹豫,断然下令道:“来啊,调集人手,搜查振威武馆!”
听到这话后,唇角处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思绪回到了半个时辰之前。
左家。
陆诚送走锦云后,就见左国玑神色匆匆地跑了进来,一见到他便急急地开口道:“陆兄,有线索了,这回张承志要完蛋了!”
“甚么线索?”陆诚疑惑道。
“喏,你看看这个。”
左国玑说着,便递上来一张纸条,解释道:“这是方才有人从大门塞进来的,下人见到这东西后,便立即向我禀报------”
他后面究竟说了些甚么,陆诚已经听不清了,因为那张纸条上清楚明白的写着——人证在振威武馆!
到底是谁,在向自己通风报信?
陆诚虽然觉得事有蹊跷,却也不敢有所怠慢,略微思索后便做下了决定——搜查振威武馆!
想要揪出张承志这个幕后凶手,这是如今最为可行,最好也最快的办法了。
无凭无据的,即便自己真跑去衙门把张承志给告了,单凭一个“杀人动机”是远远不够的。
即便是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