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午后,小河上划动着许多小船,这些人都是附近村子里的渔户,平日里靠着打渔为生。
河1南一带地处中原,河流众多,素有“小江南”之美称。人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就是这个道理。
一艘小船上,一位皮肤晒得黝黑,年约四旬,头上戴着顶斗笠的痩削汉子,手里握着撑杆在向前划着小船。
“爹爹——”
耳边传来一道脆生生的轻唤,汉子回头望去,就见船篷里探出个小脑袋,冲他喊道:“表哥他醒过来啦,您快来看看吧。”
汉子听到自家闺女的话,忙搁下了手里的撑杆,几步就跨到了船篷前,向里边看去,自己那外甥果然已经醒过来了,开口便骂道:“你这浑小子怎么这么没出息?不就是家里婆娘和你拌嘴儿了么?一个大老爷们居然还想不开,跑去寻死?”
年轻的男子光着膀子躺在那儿,听到面前这个“舅舅”的训斥,并没有出声辩解,也没有面露不愉,而是咧着嘴苦笑了起来。
他刚刚才醒过来,脑袋里还有些迷糊,却也知道自己此刻的处境。
此前,他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的许多事情,已经记不太清楚了。醒来时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置身在河水里,周围的水不断在往口鼻里灌着。不知怎的,脑海里突然就涌入了大量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接着就再度昏死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便是眼下的情景了。
汉子训斥了他几句,转而又摇头叹息道:“你那婆娘也实在太不像话了,平时对你娘不孝顺不说,我还听人说了,她和你们村里地主家的儿子也勾勾搭搭的……”
他说到这儿忽然住了嘴,又叹了口气:“唉,你舅我又多了句嘴,算了算了,不说这些让人烦心的事情了,你先躺会儿吧,这马上就要到家了。回头要让你娘知道你跑去投了河,可得多伤心呐!”
“媱媱,看着你哥点儿,可别让他又做傻事了。”
汉子吩咐了一声自家闺女,让她好好照看着自己这个外甥,便回身往船头方向走去。
“知道啦爹!”
小丫头应了一声,又看向了自己的表哥,笑道:“哥呀,你可要听话呀,嘻嘻,这要再跳下去,我和爹爹可不管你啦。”
这小表妹名叫王雪媱,现在应该也才十三四岁的年纪吧。由于时常跟着父亲出来打渔,皮肤都被晒成了小麦色。可这不但没有破坏她的美感,反而让她看上去更显得健康有活力。一双黑如点漆的大眼睛眨巴起来时,透出一股机灵的味道。
当然,他是不会对这样的小丫头产生邪念的,只是单纯的觉得,这小表妹十分可爱罢了。
“咳咳……放心吧,我不会再做傻事了。”
他清了清嗓子,浅笑着答了一句,声音还有些虚弱。这倒是他的心里话,好不容易才有机会活过来,又怎么会傻到做出寻死这样的事情来?
再说了,家里那所谓的“媳妇”,和自己又没多大关系,犯得着为那种女人寻死么?
他叫陆诚,不,准确的说,应该是目前这幅身体原先的主人,名字叫做陆诚。此外,还有个表字,显淳。
陆家三代单传,陆诚的爷爷是个书生,一辈子也没能考上秀才。倒是父亲争气了些,从小考到老,足足考了二十多年,居然在三十九岁那一年破了爷爷的记录,真的考了个秀才回来。
记忆中,当时家里人都很高兴,就是村里的许多人,也都提了礼物上门来祝贺。那气氛,简直比过年时还要热闹。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在这个封建时代,读书便是穷苦人家唯一的出路。一旦考上个秀才,虽说还当不了官,身份地位也不算低了,属于士绅阶层,在村里边都是倍儿有面子的。
也就是在那时,父亲中了秀才,村里很多人家便开始上门提亲,一番挑挑选选下来,陆诚娶到了现在的媳妇,也就是他舅舅口中的那个“婆娘”。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在三年前,陆诚的父亲突然生了重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还向亲戚邻居们借了钱,都没能治愈,最后撒手人寰。
家道中落,日子越过越清贫,陆诚的媳妇就受不了了。当初还以为能跟着你们陆家享福呢,这可倒好,嫁过来是受苦来了。
开始时还在隐忍着,可随着陆诚一直考不上秀才,俩人的矛盾越来越深,发生口角争执也就成了家常便饭,这是许多外人都知道的事情。
陆诚的性子有些懦弱,正常情况下是吵不过妻子的,最后只能是自己憋着闷气,却又对那个女人无可奈何。
昨日,陆诚从府城参加院试回来,就听到有人说,自己妻子和村里赵地主的儿子眉来眼去的,似乎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这还得了?
陆诚再是好脾气,都不可能会容忍别人往自己头上戴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当下,他回到家里就质问那个女人,是不是和人发生了苟且之事。
结果那个女人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反而十分得意的样子。还当真他的面,扬言自己就是过不惯这种苦日子,哪怕是去给人赵公子做小妾,也好过现在这种清贫的日子,让陆诚早点儿休了她。
当时陆诚就写下了休书,却让一旁的母亲劝阻了下来,休书也被母亲从他手上抢了过去,撕成了碎片。
那个女人哪肯罢休?
今天早上,又有意挑起了陆诚的怒火,俩人再次发生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