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1南境内,开封府最先举行院试,其余各府如今还没开考,吴提学在发长案后的第二天,便已经赶赴洛阳主持院试去了。
今日的入泮礼,便由府学的教授主持。
府学设有教授1人,训导4人,教授姓孙,是一位年约五旬的老学究。不过毕竟是三甲的进士出身,才学还是有的。
这孙教授在见到陆诚后,淡淡地问道:“你就是此次的案首陆诚?”
陆诚听到教授问话,赶紧将目光从赵玉虎的身上收了回来,上前恭敬地见礼道:“正是学生。”
让在场的众人都意想不到的是,孙教授突然厉声喝斥道:“心术不正,如何能有资格名列第一?”
在场的生员们顿时哗然,虽不知孙教授为何如此,却也不敢当着对方的面讨论此事。
赵玉虎目光紧紧地盯着陆诚,希望对方能被激怒,在一时冲动之下,做出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陆诚却没能让他如愿,在略微思索过后,便有些明白对方的意图了。这孙教授定然是收了赵家的厚礼,才会突然对自己发难。
他哂然一笑,不卑不亢地回道:“心术不正?学生不太明白,先生此话从何说起?”
孙教授冷笑道:“从何说起?老夫倒要问问你,为何你先前才学不甚出众,此番院试却能脱颖而出,这其中怕是有甚么隐情吧?”
这话就有些诛心了,所谓的隐情,无非就是指自己通过不正当的手段取得案首罢了,这话倒是没错,老子本来就是抄的,可这与你这老匹夫有何干系?
你是左眼还是右眼看到我考场舞弊,或者是贿买了主考官,又或是请了“枪手”代考了?
说白了,你姓孙的如此针对我,无非是出于赵家的暗中授意罢了,何必要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满嘴的仁义道德,一肚子的男盗女娼,说的就是你们这类人了。
陆诚很想破口大骂,最终还是忍住了。生员胆敢辱骂府学教授,轻易就能夺了你的功名,这可真不是开玩笑的。就算是吴提学在场,有心想要护着自己这位他亲自点的案首,都无能无力。
沉默了一会后,陆诚反问道:“学生自认并无得罪先生之处,先生为何处处刁难学生?朝廷开科取士,考生不是皆以真才实学来论输赢吗?难道先生觉得,是学生的文章狗屁不通,不能入了您的法眼?”
目光扫了一眼边上的赵玉虎,他继续说道:“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先生又岂能用老眼光来看待学生?学生先前才学不足,莫非就注定了这一辈子都不能再有所寸进了?”
旁边的考生对此话都很是赞同,可不就是如此么?
三年前我也没考上,这一回不同样都考上了?凭什么就注定了我们一辈子学无所进,只能是落榜的命运,永远与功名无缘?
难道只有这样,才叫做公平?
见到这些考生们都在轻轻点头,孙教授有些撑不下去了。陆诚的那两篇文章他也是看过的,文笔甚是圆润老辣,确实是有资格名列榜首的。
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生员,孙教授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心中有些犹豫了起来。
此子不但才学惊人,就是在面对自己的质疑时也能从容应对,将来定然不凡,自己是否有必要得罪于他?
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赵家送来的礼金不可谓不多,自己已经收下了重金,想要就此半途而废是不可能的。
“咳咳……”
孙教授清了清嗓子,解释道:“老夫倒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如今有太多考生对你的才学有所质疑。大宗师虽治学严谨,可也难免会有看走眼的时候嘛……”
陆诚根本就懒得再去听他后边的话,连吴提学都给诽谤上了,这孙教授的胆子还真不小。
不过转念一想倒也释然了,吴提学主持完明年七月的生员科试就要卸任了,也没必要再去和他一位府学教授计较。
据说这位大宗师已经向朝廷上了奏疏,明年任期满后便要致仕回乡,颐养天年了。
这也难怪,吴鹏云如今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仕途又不太如意,还不如回家养老来得自在呢。
孙教授啰啰嗦嗦了一大通,才转入了正题:“唔……你陆诚能作出如此文章,想必在诗词方面也是造诣颇深的,既是凭着真才实学夺得案首,趁着今日入学,便当场作首诗词,堵住那悠悠之口如何?”
这一回,就连边上的生员们都面带不忿了,孙教授这不是成心为难人么?
诗词?
那东西和答题时所做的时文能一样?
朝廷开科取士100多年了,如今的考生们光钻研时文就忙不过来了,如何有时间去学那诗文?
对于大明朝的读书人来说,要想做到时文与诗文兼顾,是非常不容易的。倒也不是说没有这样的人,只是这些诗词作得还不错的人,大多都是因兴趣所致,才愿意花时间去自学罢了。
在大多数的士子看来,这玩意儿除了能够自我消遣,抒发情怀外,根本就没有甚么大的用处。
我十年寒窗苦读,是为了考取功名,入朝为官的。科举又不考诗文,诗词作得再好也不能中个进士回来。
不能入仕途的东西,学来何用?
再说了,诗词这东西,完全是随兴而作的,就算是那些浸淫诗词一道的名士,也只不过是在心血来潮、兴之所至时才有可能会作出一首不错的诗词,想要临场发挥是不太容易的。其实在很多时候,能偶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