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他们一次次声称儿臣假公济私,在司徒都尉锦街遇乱被贬为庶民之时,对他滥用私刑。
可是,司徒南身为五城兵马司,包庇弦氏商行五年,为他们在我楚国掳人略卖提供权力之便,无论真假。
难道儿臣就不该抓回来审一审,问一问吗?”
她转身面向所有朝臣。
一声一声,平静而有穿透力地对着所有人说道,“自我楚国自立以来,我大楚仿照《周礼》,也设定了一些礼法,入: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以示对诸位世家世卿大夫之尊崇礼遇,希望能九州之才聚于我荆蛮,匡扶我大楚江山。
然,尧舜之时,舜让鲧治理水患,鲧没有治好,鲧就受到了死刑处分。舜让位于禹后,禹对于执法刑父的皋陶不但重用,而且友情胜旧。
当时刑礼保持公正与威严。
即便我等身为王族部落首领子孙也毫不例外。
“礼不卑庶人,刑不尊大夫”是对礼法最公正的解释,可是千百年下来,尧舜不在,殷商代之,成周新立,如今这种公正开始变质。
成了“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
成了当今世家血脉宗亲贵族的特权法令。
庶人可以随意卑贱圈禁为私奴,即使铁证如山也不能刑讯大夫贵族子弟。
有罪之臣,逍遥法外。
我楚国五万平民无辜沦为奴隶。
若是儿臣日前没有发现这五万失踪的人口,未来我楚国人口将会一年一年锐减,最后消失无踪,而面临即将到来的楚晋持久大战。
何来巨大的人口为父王支持这场旷世持久的争霸大战?
何人为父王的雄图霸业洒尽热血抛却头颅?
还是芈凰斗胆,敢问父王,敢问令尹大人,敢问司马大人,敢问司徒老大人,以及所有朝臣。”
说到这里,芈凰顿了顿,手持太女的玉笏,转身面对朝臣长揖一礼。
大声问道,“众位大人如今执着于“大夫”之尊,“庶人”之贱的礼仪,那么到了后期,我楚国人口大减,请问是不是尔等愿意全族亲自披挂上阵,冲锋陷阵,杀敌百万,自断头颅,流尽鲜血,铸就我父王脚下的万里江山?
还是你们依然想要置身于这帷幄之后,金殿之上,轻轻拨弄你们手中的算筹,就能生杀于伐,坐享这楚国玉阶下的无边权势和财富,人口,土地,赋税?”
这一些说完。
芈凰转头看向对面已经心知不好的老司徒,目光灼灼反问道,“而老司徒指说本太女只是因为个人些小之私怨,就以这惊天大案图谋司徒南一命,那您还真是太看的起贵公子这条小命了。
他怎敌的过这五万之众的性命之重?
怎敌的过我父王的江山社稷之重?”
“而司徒大人,您如今所做一切,如果真的问心无愧,为了您的亲子一人之生死,弹劾本太女,那真是大公无私,了不起!
这十大不恭失德之罪,芈凰在此领受了。”
“而父王,儿臣更是心甘情愿,接受所有大人的指控,这储君之位也由各位大人重新选择‘贤君子’当之。
凰不过一介女流,难当此大任。”
芈凰话毕,亲手解开下颌下的凤冠的两条玉带,一头乌发就在此一散,随风披散在肩头,烈烈飞扬,如旗张扬。
手中那顶象征太女的六尾凤冠,高高奉上。
掷地有声地说道,“但是唯有流民案,儿臣身为芈姓王族一员,不能接受三司的裁定,还有随意编造的谎话连篇,任由我楚国五万子民全部沦为若敖都尉一人之私奴!
任由群臣乱言朝纲,颠倒乾坤日月。
因为跪在九重宫门外的乃是我芈性王族的子民,而非若敖都尉的子民。”
赵常侍见了,不知是该接还是不接。
太女这是在以太女之尊抗议呢!
赵常侍持着拂尘,左右为难。
而令尹子般面沉如水,更是一时间在他的双眼中运酿起了暴风骤雨,却死死克制着,他大手紧握手中笏板,青筋毕现。
因为若敖越椒一人还是最终牵扯上了他们整个若敖氏,幸尔太女还留有一线,没说越椒是因谋逆而圈禁流民,否则岂不是罪加一等。
就连本来准备今日一起罢免太女的众臣也不敢说话了。
太女这顶乱言惑乱江山的帽子好大,万一大王记得了这话,真认为他们是为了区区司徒南一人而置江山社稷于不顾,那岂不是大错特错。
而且他们就是威胁说说。
要摘了她的太女之位,大王真有这么听话?
他们不过是为了世族门阀的集体利益,希望能换一个听话的傀儡储君坐在上面,一生无忧,才来此相搏。
可是此时坐在九级玉阶上的楚王的表情有点意外,他怔怔愣在玉座之上。
他想不到他这个从小沉默寡语的嫡长女,居然也能如此善辩涛涛,还把司徒兴这老匹夫给驳的没有话说。
他以前还真的有点小觑她了。
而楚国无人征战晋国,肯定也不可能派这些每天只会每日武文弄墨的老少家伙去打仗,那还打个屁啊!
战场上又不是好玩的。
如果楚国没有足够的人口储备,这北伐大战也别打了,歇歇了事好了。
他的千秋大业就当作千秋大梦,梦一场好了。
他的那些豪言壮语,一定会被各大诸侯当作放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