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归半小时前——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部看似一如往常。君王位于王座之上,涛跃和空一左一右立于其旁,文武重臣则整齐列于金色长毯两侧。除去外面隐约传来的呼喊,按照人员与时间来看,这本应是一次平凡的廷议。
然而此刻,没有任何人会这样想。
一位武人正立于殿前,垂着头,以至于看不清面貌。他身披精致的鳞甲与头盔,脚踏战靴,腰间佩着连鞘的长剑——而这本应是朝会时不允许的。
“伯炎殿下,请恕我无能。”他的声音低沉,带着足够的穿透力,“反乱的民众人数太多,只凭禁卫军拦不住他们……何况,禁卫军中,也有支持他们的人。”
金色的帝王略微俯,平静地看着阶下之人。
“民众么?”他抬起视线,缓缓扫过殿内群臣,“只怕不尽然吧。”
“殿下。”另一人从长毯左侧走出队列,他看似更为年长,同样腰怀兵器,“民众的不满,多半起自妖族。请您尽下令与联盟宣战,如此一来,他们自可泄愤。”
伯炎叹了口气,有些遗憾地看着对方的头盔。
“恐怕没那么简单。”他说,“华阳,你的确忠心。可惜明辨是非上,还差了些许。”
第三个年轻些的武人来到王座前方。“殿下,事态如火,如今已至眉睫。请即刻做出决断,以免毁了伊尼斯三百年基业!”
“何种回答,才是你想听到的呢。”金色的帝王沉吟着,“至于战争,它不会在我手中生。”
方才言的武人猛地抬起头,目光直刺阶上的帝王,“若陛下不愿留此恶名……便请让位与涛跃大人,由大人带领帝国前行!”
伯炎没有答话,望向对方的目光中既无愤怒,亦无惊讶。殿内一阵轻微骚动,多半是从长毯右侧传来。但面对众多披甲执剑的武将,敢于大声反驳者寥寥无几。
整个期间,涛跃一直平静地站在王位左侧,一言不。他略微偏过头,看到另一侧的空亦是如此。眼下只是第一阵,他想。若能直接取胜再好不过,即使不能,他和那些‘盟友’们,也还有足够的后手掌控局势。
“不错的想法。”王座上的男人终于做出了回应,“若我不同意,你打算如何?”
“那便只有……”年轻武人缓缓直起身,呛啷一声拔出腰间利刃,“以武力令陛下就范!”
他踏步向前,登上王座的阶梯,手中长剑高高扬起。涛跃看了那人一眼,在心中冷笑——这种冒失的家伙总是存在。当然,他们往往因此付出代价。
长剑直刺帝王右肋,却在距离金色长袍半尺之处再难寸进。剑刃被捏在伯炎左手的两指之间,他轻轻用力,便将不愿放开兵器的‘对手’拉向怀中——
然后他抬起右腿,一脚直踹。
年轻人松开了手里的剑。他翻滚着落到阶梯下方,双手抱住腹部,说不出话来。伯炎将指间的剑拿到面前看了看,随手放到王座一边。
“可我不想就范。”他平静地说,“事出有因,我不治你的罪。从今以后,你便回家种田去吧。”
长毯左侧陷入沉默。或是被帝王的行为赋予了勇气,一名年长的重臣走到王座下方,回过身,怒视着殿内群臣。
“到底是想平息暴乱,还是借机谋反,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他高声喝道,食指点过众人,声音中满是激愤,“真以为逼迫陛下让位,就能得到想要的权力?只怕等到那时,最开心的还是联盟,和你们拿来做挡箭牌的‘妖怪’——”
是个有勇气的家伙,可惜了,涛跃心想。他撅起嘴,轻轻吹了声口哨。
年长的文官继续慷慨陈述着,不曾注意到投在身后的影子中,一具黑衣的人形正缓缓升起。下一刻,尺余长的弧形短剑从背后径直刺穿他的左胸,也掐断了他余下的话语。
类似的事情在大殿的每一处生。黑衣杀手从近半数臣子——多数位于长毯右侧——的面前凭空浮现,将利刃横过他们的脖颈。一名武人试图反抗,被毫不留情地割开了喉管,其余人眼中混合着愤怒与恐惧,却终归不敢再轻举妄动。
这是第二阵,涛跃心想。刹那养伤的期间,他凭借「苍白之手」领的权力,将影部的成员们全数调来此处。除去用来制服朝臣的这些,正守卫内城,且忠于伯炎的禁卫军,想必已经被余下的成员击溃。
涛跃略微满意地抬起头,打算说些什么。可他猛然现,被刺穿心脏,和割开喉管的两人——以及那些溅落四处的血迹,正在消失无踪。不仅如此,被黑衣杀手制服的每一名官员,都在视线中缓缓淡化,直至不可见。
“妖法!”他迅转过身,怒视着阶上的帝王,“殿下,你从未学过方术,是自何处得到这一妖法!?”
“是我做的,涛跃。与伯炎无关。”一个陌生且柔美的女声从极近的距离,却非王座之上传来。
涛跃循着声音,将目光转向帝国右相——或者说,「暗之王」原本的位置,然后瞳孔猛地收缩。
“空。”他咬牙切齿,无声地说。
青色长袍的老者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美丽异常,又令他感觉极度危险的白衣女性。她肤如凝脂,容似天成,气质乍看如天真少女,转瞬又仿若慈祥老妇。金色长绸缎般披至腰际,隐约环绕着一层柔和光晕。
但一切都比不上从她背后展成扇形,高逾一人的九条长尾来得夺人心魄。除去漆黑的尖端,它们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