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伦走进昏睡镇。 数日前发生在辉光城的一切远未影响到这里。今年夏季雨水充足,镇外原野镀满金色,正是个丰收的好年景。 一部分早熟的麦田已经开始收获,村人们驱赶着马匹,拉着收割机在田间穿行或是将割下的麦秆搬上板车,送往作坊进行脱粒和碾磨。在那之后,他们还要烧掉残留的麦茬,重新垦地,再播下冬初收获的玉米。直到秋之月的中旬,帝国南境的农忙才算告一段落。 迎面而来的村人们认出了他,纷纷恭敬地低头致意。库伦微笑以对,同时翻开手中卷册,施展些祛除疲惫的法术,换来更为感激与信赖的神情。 “通知所有上神的信徒。”他一路来到村西的广场,柔声告知围拢而来的数人,“让他们到这里来,我有要事向他们传达。” 信众们七嘴八舌地答应,随之四散而去。库伦垂下头,望向洒满阳光的土地,心中准备着不久后的言辞。 发生在临冬城的混乱距今已有半年。吉德辛制作出的,以及被讨伐前的作为,则错误地被算到了头上。这严重打击了临冬城以及周边的数个村落中,对于的信仰基础然而除去它们,余下的大多数村镇,乃至一部分城市里,埃达的信徒依旧随处可见。 这丝毫不使他意外。人类是逐利的群体,无论身强体健,精力充沛,或是百病不侵从未要求任何有形的付出,信奉他却能得到切实可见的好处。既然如此,自远方传来的只言片语,又算得上什么呢? 至于罗格曼的遭遇,辉光城的街巷中已有流传,但至今为止,还没有民众将皇帝的死和埃达联系到一起至少没有活着的,库伦心想。 大约一刻后,聚集在广场的人员已有数百,超过这座小镇人口的一半。许多人戴着斗笠,或是持着马鞭和镰刀,显然是刚从农地中赶来。无论男女老少,绝大多数人都以崇敬的目光,望着他这位侍奉埃达的。 远处的几名中年男女是个例外。库伦眯起眼睛,从他们身上看到属于玛尔的力量。那多半是的前骑士们无论他们抱有何种目的,都对他要做的事情毫无影响。 “致我们至高无上,永恒不灭的上神。”库伦右手五指并拢,依次点过额头,双耳,咽喉和左胸那是向表明诚意的方式,“愿你恩泽这地上的一切,使风调雨顺,河流充盈,田野丰收。对那些信你的人,请使他们平安欢乐,身强体健,百病不生。” 神术放大他的声音,令其充满神圣韵味,“再请你见证我说的话。我愿以生命为证,若有丝毫虚假之辞,请你即刻降下责罚” 光芒从天穹而降,恰好笼罩库伦全身。圣白的光辉从他的面容散发,铺满柔顺的黑色长袍,慈爱有若天神降临。他平举右手,翻转掌心向下,直至整座广场鸦雀无声。 “这次我前来,是为了传达一件悲伤的消息。”库伦达尔垂手而立,面容肃穆,“七日之前,罗格曼奥莱尔殿下不幸身亡。如今辉光城内的诸多事务,均由殿下的幼弟,克洛维斯奥莱尔殿下主持。” 村人们面面相觑,无人作声。以这些人的见识和生活范围,就算辉光城的皇帝再换三个,恐怕他们也毫不关心,库伦心想。不过没什么,这样刚好。 “罗格曼殿下正值壮年,且曾领受上神祝福,本不应无故病逝。”他放慢语速,声音低沉而令人信服,“殿下没有子嗣,以长幼论,伊斯塔尔公爵应为唯一的合法继任者。先皇驾崩之时,克洛维斯是唯一处于城内的皇室宗亲,从而暂领帝位。然而迄今为止,以我所知,克洛维斯从无归还皇位之意。” “神使大人,您该不是说”一名中年女性似乎回过味来,抬高声音问道,“那个克洛维斯殿下,为了皇位,才害死了罗格曼殿下?” “我并无此意。”库伦缓缓摇头,“罗格曼三世是自然死亡上神埃达告知于我,这是城中得出的答案。”他垂下头,“我无法确定,他们是否会公布这一结论,或选择更能服众的说法。至于真相如何,每个人都有愿意相信的答案。” “自然死亡?胡说八道个什么!”一名年轻人甩开身上披着的茅草斗篷,大声质疑道,“大人你说了,罗格曼殿下被上神赐福过,那怎么可能突然死掉?!要我看啊,那个克洛什么的,绝对脱不了干系!” “我不曾亲眼见证殿下的死。或许连神明的许意,也敌不过人性的贪婪。”库伦遗憾地摇摇头,面容严肃而平和,“依照帝国传统,皇帝未留下遗旨时,应由第一继任者优先继位。从这一点而言,克洛维斯只能是篡夺者。” “那上神要俺们怎么办?”拎着一根镐头的中年男性抬起手,抓了抓光溜溜的脑袋,“俺不想当兵,但如果那是上神的意思,就就算俺一个!” 库伦达尔露出微笑。这是他拜访的第七个村子,也是最令他满意的一个。 “战争或许难以避免。同为上神信徒,伊斯塔尔殿下不愿眼见生灵涂炭,也绝不会将平民们送上战场。”他伸手入怀,取出一叠巴掌大绘着青色水滴和卷曲符文的微黄纸张,递给最后开口的男性,“将它们分下去。” 男人小心翼翼地接过,目光紧锁着那叠纸张,带着灼热的期待,“神使大人,这是什么?” “它们由的主教们书写,再由神明亲自赐福。”库伦满怀敬意地回答。实际上,这些符咒借助了普罗托迪斯的网络,但寻常的修士未必能够辨别。另一方面,不可能封禁这几道基本神术,除非他打算祸及整个教国,“每日一次,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