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红玉不傻,立刻听出了黄昶言语中的威胁之意,沉吟了片刻,不复妖媚之态,而是咬着嘴唇低声恳求道:
“黄道友,不是红玉不识好歹,非要在道友面前充硬骨头,平白为他人拦下此劫。只是以那人的脾性,倘若被他知道是小女子泄露了消息,必然会报复于我,到时候小女子恐怕还是性命难保。”
黄昶哼了一声:
“所以你就是吃准了我不会向你动手?”
祁红玉摇摇头:
“红玉不敢,只是想请道友给一个承诺:若是能保证红玉的安全,道友想知道什么,红玉自当坦诚相告,绝不隐瞒。”
黄昶禁不住冷笑起来:
“胆子不小啊,我是来找你算账的,你倒反过来要我向你提供保障?怎么着,就因为我要问你几句话,就得对你的安全负责了?祁道友,你是不是对我们昆仑派有什么误解?觉得我们挂个了名门正派的牌子就很好欺负?”
祁红玉不再说话,脸上虽然现出畏惧之色,但是却紧紧咬住嘴唇,低下头去一言不发。
——她还真赖上自己了。黄昶一时间哭笑不得,这女人是看准了自己身为昆仑弟子,行事毕竟不能过于极端。别看自己凶霸霸的又烧屋子又放火,又是拿她的师承门派大肆威胁……其实都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西昆仑门规所限,终究不可滥杀无辜……被这女人看穿了啊。
无奈之下,黄昶只得做出点让步:
“这样,你把那人的情况告诉我,我自会去找他麻烦。若是将他杀了,自是一了百了,你也不用再担心什么。倘若我手段不精,让他给跑了,那我就给你写一封书信,让你去咱们昆仑派控制的地方避避风头,如何?”
听到这话,祁红玉悄悄抬头看了黄昶几眼,见后者只安然肃立,并不再多说什么。便又暗自盘算——她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并非抓住了对方什么把柄,不过是看对方年轻,江湖经验还不够丰富,同时又具备大门派弟子特有的心慈手软,方才敢于耍个赖而已。
眼下对方已经退了一步,给出了许诺,若是再不知好歹得寸进尺,把人惹火了,恐怕连这点好处都没了。
况且对方说的简单,给一封书信——那可是昆仑真传弟子的文书!对于江湖散修来说,很多时候是可以当作护身符用的。尤其是自己这种出身门派比较尴尬,在外面常常会遇到刁难的人,更是需要这样一张虎皮防身。
于是她低下头,向黄昶行了一礼:
“既如此,那就拜托黄道友了。”
…………
不久之后,黄昶从玉柳山庄中走出,离开前却又回头看了那小楼一眼,眼中跳动着若有所思的光芒。
祁红玉在跟他谈妥条件后便不再藏私,将她所知道的一切都和盘托出,黄昶通过神念监视,也能确定她的情绪甚是坦然,并没有什么虚假或隐匿的地方。
然而这正是让黄昶感到麻烦的地方——他可不是祁红玉想象中的江湖小白,之所以提出用一封介绍书信交换她的情报,其中是包含了一个逻辑判断:
——如果祁红玉觉得那人实力一般,不足以对她构成威胁,那么为了得到他这封“昆仑弟子的书信”,在介绍中就难免会不尽不实一点,好让自己的追杀失败。
可是现在,祁红玉却并没有这么做,而是老老实实把一切都全盘告之,至少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给黄昶提供了方便,这就说明一点:那个人对她造成的压力相当大,超过了自己那封书信的诱惑。祁红玉为了保住她的小命,不得不尽最大努力与自己配合。
换言之——那个人很强。
天下人人都知道昆仑弟子出山必为炼气中期以上,且有宗门所赐法器的支持。在这次秋猎之后,自己身为西昆仑掌教弟子的消息也已经在本地豪族和修士中间传扬开来,但即使如此,哪怕是在自己这个西昆仑掌教高徒的对比之下,祁红玉依然觉得自己未必能拿下对手。
正是这一点让黄昶颇感棘手。
“青牛山,独角峒,黑木神君……哼哼,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圣,那地方又是何等的龙潭虎穴!”
——按照祁红玉的介绍,此次与他结怨的,乃是一个自号为黑木神君的散修。其人来历神秘,性情乖戾,手段亦是诡秘,在祁红玉的印象中属于那种“可怕的老怪物”类型。不过因为祁红玉从前在南楚厮混的时候和他是为同一方阵营效力,总算有点旧交情。
而且这人虽然喜怒无常,但心情好的时候出手也甚是大方,尤其是经常能搞到一些颇为珍贵罕见的修仙资源。祁红玉前段时间正是通过他的关系,弄到了突破境界所需的资材,成功升至三重天。
好处捞到,但人情也欠下了。不久前这黑木神君忽然出现在褒国,要求她出手帮忙,祁红玉自是也没有拒绝的余地。不过这要求颇为古怪,是要她从另一个同样来自于南楚的修士“鬼枭婆”手中弄到几只毒虫,死活均可。
祁红玉不知道这其中缘由何在,但那鬼枭婆和她素有仇怨,既能还人情又能给老对头找麻烦,此事做起来自是心甘情愿。然而就在“交货”的时候,出了黄昶这档子事。
黄昶对他们的暗中勾当不感兴趣,只是希望多了解一些那黑木神君的身手,功法,以及出身来历等讯息,但祁红玉对这些却都说不清楚,她甚至都没亲眼见过对方出手。只是见过被黑木神君杀死的尸体,面相凄惨,表情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