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送走了姒天都以后,黄家其他人便都开始忙着张罗搬家的事情姒天都很痛快,和黄昶说定后当即便表示这边随时都可以过去。反正别苑里一切都是齐全的,从仆役使女到家私器具,全都在赠送范围之内。
而黄昶却拉着兄弟黄旭,两人来到已经少了半边屋顶,整个一塌糊涂的前厅里,坐在台阶上,开始促膝交谈。
“阿旭,这一次真是多亏你了。若没有你和俞师傅,那大错便再也无法挽回。”
黄昶回来后一直忙于各种琐事,始终无暇与黄旭谈心,直到现在才终于有空。而黄旭倒是表现的颇为低调,此刻也只是笑了笑,回答道:
“主要还是三哥你的护身符管用,那姓苏的当时都快疯了……呵呵,现在想起来还挺有趣的。”
想了想,黄旭又道:
“俞师傅这回帮了大忙,若非他及时送兵器给我,后果真的难说。只是他的伤势……三哥你可有办法么?”
“放心,我来解决。”
黄昶立刻回应,俞天望右边肩骨完全碎裂,若换了一般人,多半是连命都保不住。但在黄昶手里,以木行道法为其疗伤,痊愈不难,只是未来恐怕会落下残疾。
不过仙家自有妙术,只要舍得用珍贵一些的仙家灵药,使其尽复旧观也不是什么难事。既然俞天望证明了他的忠诚,那黄昶自也不会亏待他。
而说了这句话后,黄昶却又沉默了许久,方才低声说道:
“阿旭,我这几天一直在想,我是不是犯了个错误。”
“嗯?”
黄旭不解,而黄昶随后又解释道:
“当初在昆仑的时候,曾有师门长辈隐约提起过一句:修道之人,其实不宜和家人过于接近。我原本以为是担心在感情上难以摆脱凡俗牵挂。可如今才明白,这不仅仅是心情问题。”
“三哥你想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黄旭不解道,黄昶则叹了口气: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阿旭,这一次,你所遇到的敌人,对你来说近乎于不可战胜。但随着我的插手,他很轻松便被干掉了。”
“这一次苏铁城的袭击没有成功,那是他实力相当一般,也没什么好装备。但如果换了个更有能耐的,或是装备更好一些的,我的护符也就无能为力。”
“然而我如果继续像现在这样,着急把你们往修仙道路上拉扯,又仍然和家里头联系紧密的话。没准儿哪一天,我的敌人会跑来对付你们,也是只要挥挥手,便能让你们灰飞烟灭,根本连求救的机会都不会有。”
黄旭愣住,随即又听黄昶道:
“我以前一直觉得,让家里人也跟着走上修仙之途,把咱们家也提升为一个修仙世族,是我能对家里的最好报答。在这个世界中,唯有修仙者才是世界的宠儿,唯有掌握了仙法道术,才能够充分领略到这个世界的精彩与繁华……”
“但是现在,我有些疑惑了。我是在昆仑山上学艺,有宗门庇护,安全无虞。以前虽然听人说起过凡间世界的混乱与残酷,却终究只是听闻,而没有亲身体验。”
“然而经过了这一次……阿旭,我怕了,我真的怕了。从前家里的日子虽然穷苦一些,平凡一些,可却很安稳。咱们一家人互敬互爱的,也都过来了。可是如今……父亲娶了妾室,母亲时常为此伤心,阿昭变得越来越懒。家里头人多了,各种麻烦也都多起来……我给你们带来的,未必都是福气啊。”
说到这儿,黄昶长长吁了口气:
“也许,今后我应该逐渐减少与家里头的联系,尽可能不让江湖上知晓我的根底,这样才是对家人最好的保护?”
对于黄昶的疑惑,黄旭起初时还凝神细听,但后来却渐渐松懈下来,唇角边甚至还隐隐浮现出一丝笑容。
等到黄昶说完,过了一会儿,他才伸出手指,轻轻摇了摇:
“三哥,你确实犯错误了。但却不是你想的那种你有些地方太过于自大,有些地方却又太小瞧了自己。”
“哦?”
这回轮到黄昶不解了,而黄旭也没卖关子,立即又道:
“你回忆从前,只记得那些好的事情了,可更多吃苦头的日子,你大约是不记得了。”
“我记得你总爱说起咱们小时候,那一次大雪封山,大哥去抓了一只兔子,全家互相推让的场景。你觉得那很温馨,我也记得但我印象中记忆最深的就是那天肚子依然很饿,一只兔子根本不够吃。”
“后来你上昆仑山了,整整十年。你在仙山上拜师学艺,肯定是不知道咱们这些凡人的生活了父亲做了个小官儿,一点点熬资历。大哥跟着他学作幕僚,一开始在衙门里也受了很多气,这些我没亲眼见到,也不好说。”
“说说我所知道的事情为了补贴家用,母亲找外公家里帮忙。二姐,我,还有阿实表哥一起在城里开了间小铺子。可是因为不懂规矩,没给当地的帮会上供,开张的第一天就被砸了。我永远都会记得当时阿实表哥被打的头破血流,阿昭抱着一堆破碎泥偶嚎啕大哭的样子那是她费了好多功夫才捏出来的,原指望卖了换糖果吃。”
“后来是三舅出面,跟当地黑道讲数,总算把铺子开起来了。但每个月都要给钱,我不服气,所以我就加入到他们中间去,不想欺负别人,只求不被欺负。”
“再后来你托人送了银子回来,家里头的情况好转了许多。请来了俞师傅后,我也能正儿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