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头屯,浪头屯,屯如其名,浪头一望浪波连,顷刻狂澜横眼前。汹涌澎湃,犹如千军万马齐头并进。
“哇哦!”罗绮年惊呼,小小的嘴巴张得大大的。俄而一波滔天巨浪拍过来,排山倒海势要吞噬周遭一切。她身体不可控制地自动后退,想躲避这可怖的景象。
“小心。”韩轩小心地扶住她的腰身,大声吼道:“害怕?咱回去吧,不看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她同样大声喊。
语言不通,韩轩扶着她往远处走,一只手还指着前方。
罗绮年摇头,她害怕是不错,可是还想继续观看。多震撼人心的奇观啊,她不愿意错过。观浪和看瀑布感受不同,后者是来自灵魂深处的震动,而前者则是视野的冲击。
“小嫂子牛!”李二虎朝她竖起大拇指,他嗓门奇大,所以罗绮年可以隐隐约约听出他的调侃。
罗绮年回以微笑,仰头继续观潮。
“你们来的不是时候,现在的浪潮才有丈许来高,没啥看头。三月下旬或八月中旬才刺激,那时候最高的浪能有十来丈。浪声轰隆隆比雷声还响哩。我们村的壮小伙子自制竹筏绑在脚板对着那浪头冲刺,贼刺激爽快!”
“弄潮儿?不怕被浪潮卷走么?”
“嗐,玩刺激谁怕那个,卷走就卷走呗,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罗绮年拧着眉头深深看他一眼,为李二妞的未来深感担忧,这家伙就不是个安分过日子的主儿。
“哄你玩的呢,”韩轩好笑,他家媳妇儿太单纯,别人说什么都信。“被卷进去也不怕,待潮退了人就和螃蟹一样趴滩头,不会被带到大泽里去的。”
顷刻间潮水退去,果如韩轩所言,沙滩上横七竖八趴着不少螃蟹。
“哈哈哈哈——好好玩儿。”
李二虎斜一眼面无表情的韩轩,暗讽个木头墩子咋泡到这么个水灵的妞儿。
“你在这儿等等,我去捡海货。”
“……嗯。”她也好想好想去玩儿啊,可是她得照顾肚子里的小宝宝。沙滩湿滑,万一摔倒了可不是玩的。
“真乖,待会儿我给你捡漂亮的贝壳啊。”
“腻歪!”李二虎看不过眼。
罗绮年皱皱鼻子:“赶明儿二妞过来了,你比我们还腻歪呢。”
李二虎被噎了一下,啐道:“伶牙俐齿的婆娘。”
“你再说,我回头告诉二妞你啰嗦,叫她不嫁你。”
“嘿,圣人诚不欺我哉,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我是女子不错,你是那小人?”
李二虎笑了:“我是小人,世上就没有侠客了!”
他说话“侠客”和“虾壳”傻傻分不清。
罗绮年灿笑:“对呀,虾壳不好剥,得用钳子来才好。回去我和二妞说说,叫她多准备几只,别将来不够使。”
铁钳子专门用来修理家伙什,人肉钳子专门准备修理家伙的。
“你……不和你说了!”
“嘿嘿。”貌似,她把人说气了。
“调皮。”韩轩刮刮她的鼻梁,宠溺道。
浪潮送上来的海货很多,他们一小会儿就捡了两大背篓。
“成,回去!”李二虎垫垫沉甸甸的背篓,够一家人吃两三天的了。
“李二虎,为什么赶潮的人这么少?海货那么多,捡去卖钱啊。”
“切,海货不值钱。又不好保存,及到镇上都烂成海水了,谁买?”
“晒干了卖鱼干啊。”
“那东西腥腥的,人不爱吃。”
“……”
“你家有没有海水珍珠?”
“有啊,不多。”说完他忽然警惕地看着她:“我攒的珍珠是要娶媳妇儿用的。”
海水珍珠比淡水珍珠品相好,她好想要。于是她笑眯眯地同他商量:“我和二妞是好朋友,你匀我一些她不会生气的,反而会感谢你对她朋友好呢。”
李二虎将信将疑,答应:“只分你一点点啊,多的没有。”
“嗯嗯,多少不拘。”
韩轩失笑,淡定地看自家媳妇儿给人挖坑然后打劫。
“喂,你认识李贤淑吗?”
“谁?老子该认得她?”
“我们村原本李大秀才的妹妹啊。哦,现在李大秀才因为犯事被掳去功名,现在也是泥腿子了。”
“没印象。”
罗绮年定定地凝视他双眼,纯粹善良,还有一点点狡猾。不像哄人。
“喂,别这样看我啊,我会怀疑你中意我呢。你丈夫在跟前呢,收敛着点,别带累我挨揍。”
罗绮年嗤笑:“你怕我夫君?”
“谁,谁怕他了。”
韩轩轻飘飘扫他一眼,他顿时闭嘴。
“十年前我和他抢猎物打了一架,他输了。”
“噢。”十年前韩轩十六岁,李二虎十三岁,以大欺小啊!!!
她眼睛里赤果果的鄙视。
韩轩失笑:“他十三岁的时候壮得跟小牛犊似的,比我高大不老少。”
“哦。”比他家轩子高大还打不过,外强内干?中看不中用?要不要和二妞说说?好纠结哦。
“嫂子,我喊你嫂子!”李二虎苦了脸:“回去我家海水珍珠随你挑怎么样?别和二妞说我坏话成不成?”
“看我高兴。”她咧了嘴大笑。
李二虎暗恨,媳妇儿交友不慎他也跟着遭殃。以后得提点提点他家媳妇儿,别和韩轩家的贼婆娘走太近,不然给带歪了去他哭都没有地方哭去。
“诶,你是怎么认识二妞的?”罗绮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