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
盆子被打翻在地上,里面的水尽数洒出,在地上淌着,有些恰恰溅在夜锦衣的衣角,留下星星点点的水渍。
空气越发凝重,像是被凝固了一般。
夜锦衣安静了许久,脸上的怒气才尽数被隐藏起来,然而只是隐藏起来,却并非是消退。那些影响他判断和思绪的东西总是被藏匿在他心底最深处,不曾被人发觉。
他低下头,拳头在袖中攥地紧紧的,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才抬起头,脸上又重新带着温润的笑意,他走向门外,冷声道:“去看看外面出了什么事。”
人带着伪装久了,怕是就分不清什么是假面,什么才是真正的自己。
晴马扫了一眼被打翻在地上的水,摇摇头,也随着夜锦衣走出房门。
大厅中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方才在大厅中等着酒儿出来的客人全都忌惮地退到一边,有几个异域打扮的人站在大厅正中央,拿着刀剑颇为霸气地盯着台上的人。
台上如今站着两个人,卫卿笑和一个戴面纱的绿衣女子,看样子,似是发生了什么争执,卫卿笑将那绿衣女子护在身后。
“看来是有人想闹事。”晴马大致看了一眼下面的情况,却没有打算立马下去处理,只是抱臂继续观察情况。
长安位于关中之首,各路人马来来往往,这样的地方往往鱼龙混杂,是消息流通最快的地方,是商品流通最快的地方,自然也会是各色人物流通最快的地方。
这样的事情晴马已经见多了,他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夜锦衣扫了一眼下面,看到那个戴面纱的绿衣女子,忽然觉得眼熟,才发觉她是比武招亲那日借给自己竹伞的姑娘,又思及她便是晴马口中那位舞姬酒儿姑娘。
未免太巧。夜锦衣心里冷笑。
“小子,知道你爷爷我从哪来吗?招惹我是没有好果子吃的。”一个为首的闹事者将手里的大刀搁在自己肩上,趾高气扬地开口。
卫卿笑拿着骨扇在手里摇摇,笑笑:“爷爷我还真不知道你这孙子是从哪滚来的?”
“你小子说谁呢?”那人旁边的几个随从听到这话,拿剑直指着卫卿笑。
那个为首穿着锦袍的人看起来却不以为意,哈哈大笑两声道:“我,从宣化府来。”
“宣化府?那不是西夏的吗?”
“可不是,这些年咱们大宋朝每年不知道给西夏和大辽送了多少岁币。”
“咱们可惹不起啊。”
在彼岸阁围观的人闻言,不由地在一旁窃窃私语。
夜锦衣闻言,眸子紧缩,脑海却不知为何浮现出王诜的脸庞。他手负在身后,有些危险地看着下面的西夏人。
“西夏人便可以欺负柔弱女子吗?”夜锦衣和晴马对面的雅间里突然传来一句低沉的话语,引得下面的人争相附和。
倒是晴马听到这句话,嘴角开始抽搐,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况且酒儿是我彼岸阁的舞姬,我月鹿又偏偏有个护内的毛病。”那雅间里又传出来一句话,人们一听,便知这是彼岸阁的月鹿老板。
“难不成彼岸阁还想招惹我们西夏?”那几个西夏人粗着脖子朝那雅间里的人吼。
“不敢。我们彼岸阁向来以礼待人。”月鹿道。
“吱。”那个雅间的门打开了。
从雅间里面走出一个托着盘子的侍女,那侍女缓缓走下楼,走到台子前面,才抬手揭掉那盘子上的帕子。
“呀。”周围的人看到那盘子上的东西,皆唏嘘不已。
那盘子上放的,分明是金灿灿的百锭金子。
“既然这位老板如此识时务,我也不为难这位姑娘了。”说罢,那西夏人就打算走上前去拿那些金子。
雅间的月鹿又开口了:“阁下从西夏而来,怕是不知我这彼岸阁有条出钱猎人头的规矩。这百锭金,权当是买几位贵客的人头了。”
闻言,那个西夏人的脸色变得难堪至极,他握着大刀的力度又大了几分,像是突然爆发的怒火无处宣泄。突然,他就径直就挥起大刀朝着面前端盘子的侍女身上劈去。
“噗呲。”
“呀!”周围的人惊呼一声。
那西夏人看着前面刺穿自己身体的剑尖,有些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嘴角的鲜血一直在往下流,滴在面前干净的地板上。
而他面前挡住酒儿的卫卿笑也不可思议地看向他的身后,像是想要制止什么。
楼阁上的晴马看着下面的突发情况,也皱起眉喃喃道:“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
说罢,晴马便朝着月鹿所在的雅间走去,边走边撸起自己的袖子。他的步子迈地极大,脸色也极差。
“噗呲。”
又是一声刀剑划过血肉的声音,那柄剑从那个西夏大汉的背后被抽走。
那个西夏人拼尽力气转过身来,先是看到一个左脸戴面具的白袍人手里握着带血的剑气定神闲地看着自己,然后便看见自己的侍从全部倒在血泊里。他不可思议地指着面前的夜锦衣,张大嘴巴,想要说些什么。
“西夏的人不怎么样,剑倒是不错,杀猪正合适。”夜锦衣欣赏着手里那把从西夏随从手里夺过的剑,扭头看了一眼那西夏大汉笑了笑。
那大汉话还没说出来,就又喷出一口鲜血,直腾腾向后一倒,自始至终都睁着眼睛。
那侍女端着金子走下台阶,走到夜锦衣面前,恭敬道:“这百锭金子是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