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在夜色中匆匆行驶,最终停在了东京大狱前面,一个老者和一个年轻人从马车走下来,却被门口的官兵拦住。
“站住,来者何人。”
“集贤殿大学士陈升之,传圣上谕旨,即刻释放王诜、夜锦衣。”陈升之将圣旨抬手放在众人面前,尽显威严。
“宰相大人,请。”门口把守的官兵看到陈升之手里那卷明黄色的圣旨,忙将手里的兵器收起,为他们让开一条路来。
那狱吏接到圣旨,忙扑通跪在地上磕头:“大人,属下有罪。”
跟在陈升之身后的任子钰见状,便明白定是王诜和夜锦衣出了什么问题,忙问道:“驸马和我大哥出了什么事?”
那狱卒有些发抖地抬起头来看着面色不佳的陈升之,吞吞吐吐道:“驸马无恙,可夜锦衣······他逃走了。”
“不可能!”任子钰猛地向前跨了一步,死死盯着那狱卒。
“大人,属下说的句句属实。夜锦衣在大人来之前没多久逃走了,我正打算去禀告,没想到大人就来了。”那狱吏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生怕陈升之因此事责罚自己,还指了指一旁的狱卒们补充道,“不信,大人可以问他们,他们都可以作证。”
“是,大人,夜锦衣的确是逃走了,关押他的牢房跟其他人是分开的,我们给他送饭时才发现。”那个叫王全的狱卒忙替狱吏解释道,他很清楚,他们这些人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是一个人出了问题,所有人都保不住了。
“老师。”任子钰见陈升之一直紧皱着眉头,脸上蔓延着怒气,忙小心开口道。
那些狱卒听到任子钰叫陈升之,也都小心翼翼地抬头观察陈升之的脸色,盼着陈升之不要再追查这件事情,给他们一条活路。
过了许久,陈升之才沉声道:“夜锦衣本就无罪,算不得逃逸,如今圣上的谕旨已下,你们从今之后不得再提起这件事情。”
“是。”狱卒们终于松口气,忙点头应道。
“带路,我亲自接驸马都尉。”陈升之道。
“是,大人请。”
王诜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带自己出去的会是陈升之,纵使那日陈升之来此向自己询问了事发时的详情,可他只当那是审问罢了,并未曾想到陈升之会帮自己。
世事,太无常了。
直到陈升之和任子钰带他出来,上了马车,王诜才终于缓过一丝神来,坐在颠簸的马车上朝陈升之深深一拜道:“宰相大人洗清冤屈之大恩,诜感激万分。”
陈升之忙扶着王诜道:“驸马不可。此事本就是老朽一时糊涂,勿信他人之言,害苦了驸马都尉。驸马未责怪反而道谢,折煞我了。”
王诜道:“若非诜太过多疑,当日未将事情禀明,也不会闹出这些事端来。但诜想知道,这件事情背后的主谋,大人查清了?”
说着,王诜不着痕迹地扫了任子钰一眼。
陈升之道:“此事多亏了子钰,带我们找到了那几个西夏人,才知他们与夜少庄主有私仇,便设了这么一计,嫁祸夜少庄主。驸马放心,此事我已经向陛下禀明,也是陛下命我连夜来接驸马出去。”
王诜追问道:“那几个西夏人呢?”
陈升之叹口气,惋惜道:“可惜,那几个西夏人有备而来,让他们逃了去。”
王诜闻言,低头低笑一声道:“的确可惜。”
他说这几个字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陈升之不明白其中的缘故,只当是王诜对那几个西夏人陷害他的事不能释怀,便道:“驸马放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该落网的永远都跑不了。”
王诜点点头,却在瞬间想到什么,猛地抬头问道:“锦衣呢?为何二位只接了我出来?”
闻言,陈升之的目光有些游移,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任子钰见状,缓声道:“大哥身子不大舒服,先回去了。”
“任二公子实话实说便是,不必隐瞒。我清楚锦衣,他一定会等我一起离开。”王诜听到任子钰的话,先是冷笑一声,面色极冷地开口。
“既然驸马执意要问,那老朽便不瞒了,夜少庄主在我们将圣旨带来之前就已经离开了。”陈升之终于开口道。
言外之意,夜锦衣私自越狱了。
“大人是说锦衣越狱。真是天大的笑话,若要越狱,他当初大可在事发之时就逃走,何必在这牢里待上这么多天。”王诜怒极反笑道。
“我知道夜少庄主高义,可是,此事千真万确。若是驸马心中存有疑惑,日后见了夜少庄主再细细询问便是。只是,今日老朽来此,除了来接驸马,还是来跟驸马告别的。”陈升之倒也没有生气,反倒平和开口。
“大人要去哪里?”王诜关切问道。
“老朽为官几十载,有些乏了,也有些糊涂了,再也担不起这宰相之责,该歇着了。”陈升之叹口气,言语中满是疲倦之意,“况且,朝中如今有介甫在,老夫放心。”
“大人既然决定了,诜也不再挽留。”王诜拱手道。
“子钰啊,你当真无心入仕吗?”陈升之看向坐在旁边面色沉静的任子钰,言语中带着莫大的遗憾。
“老师,子钰如今只想辅助我大哥,入朝为官之事子钰暂时没有想法。但老师若是有需要,学生随时会到。”似乎是不忍心陈升之太失望,所以任子钰这话说的模棱两可,只说了暂时没有想法。
“也罢,你们这些后生都有自己的抱负,老夫不再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