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张云一见那张纸,立即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叫道:“知县大老爷饶命!知县大老爷饶命!”
原来,那张纸上,竟然是张云亲自记载的一笔秘密账目,上面写的是某次张云与人合伙贪污的一笔公款如何分赃。
这样秘密的账目,张孔目藏得甚严,如何会落入知县手中?他脑袋中突然电光火石想起:就在不久前,副孔目张新,曾经请他饮酒,他醉得不省人事。
张云向张新看了一眼,果然见张新微微扬着头,面有得色。他立即什么都明白了。
“来人!拖下去监押审讯!”徐恩曾一声令下,立即有捕快把叫饶不休的张云拖走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黄历面色顿变。这张云不仅是他分管的部下,而且与他的干系实在太深了。他的许多见不得光的往来账目,就是这个张云处理的。
他猛地站起来。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徐恩曾便冷笑着说:“怎么,黄主簿,张云这厮贪污公款,证据确凿,你还要为他求情?”
黄历想说的话顿时被堵在嗓子里,只好冷哼一声,又坐下。
徐恩曾又一声喝:“冯超!”
刚才还在出言叫嚷要知县免去武松职务的佐使冯超,连忙站起来,笑嘻嘻应道:“知县老爷,小人在!您有什么吩咐?”
这家伙一看,就是个十分油滑之徒。徐恩曾看都不看他,阴森森道:“你可知罪?”
冯超身子一颤,继续强作欢笑,道:“知县老爷,小人自来尽忠职守,何罪之有啊?”
徐恩曾道:“去年夏季油坊镇发大水,淹死三户十六口,你为了掩盖你修的堤坝崩溃之责,隐瞒不报;秋季全县大旱,渴死九户二十七口,你为了贪污赈济银,谎报为十九户三百二十七口。。。。。。”
“扑通!”冯超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哭道:“原来老爷早就暗中查我了。小人愿招,求老爷饶恕!”
徐恩曾喝道:“拿下!”
冯超也马上被拖下收监。黄历的面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接下来,徐恩曾拿出确凿证据,以勒逼民财、霸占人妻、收受贿赂、私放狱囚、逼死人命等各种罪名,一口气便又拿下了五个文吏等。
武松在一旁,看得叹为观止。他和哥哥才从乡下来清河县没几天,但见这清河县城内街市繁荣,歌舞升平,谁知道,这一片太平之下,堂堂县衙之内,居然藏着如此多的贪官墨吏!
而从他们所犯下的罪行当中,也可以看出,普通的清河百姓,根本是自求多福。一旦被这些污吏盯上,轻者破财消灾,重则家破人亡!
这样的乱象,好像在前世那个市场发达的社会,某些地方也堪称如此!
面对徐恩曾如此大批地处理污吏,主簿黄历却坐立不安,脸上表情越来越愤怒。可是,由于徐恩曾每次都能拿出确凿证据,被他点名的人几乎无法反驳,导致黄历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照这个架势,徐恩曾在兼任县尉、任命武松为代理都头控制捕快之后,根本是早就在暗中着手调查,要进一步清洗查处衙门官吏中属于本土实力派的人物。他不但要打破历史以来清河县政局的微妙平衡,而且显然是要全面控制清河县!
如果再由他这样下去,黄历迟早也会被整掉!那时候,清河县衙门里,就将没有能代表本土豪强利益的人!或许事实上不可能如此,但起码将来代表本土豪强利益的人不再是他黄历,这是完全可能的!
可是,现在的黄历确实有点孤立了。他看了一眼县丞姜后,发现姜后县正在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声色。显然,黄历之前拉拢他的计划失败了。“这个糊涂蛋!狗杂种!”黄历忍不住在心中大骂。
“张押司!”徐恩曾又在点名了。他还要来。
一个五短身材的中年人缓步走到大堂正中,道:“小人在!”
武松见状,不由得暗暗奇怪。今天除了自己,但凡被徐恩曾点名之人,莫不违法犯禁,证据确凿,不仅被免官,而且要被收监继续调查。为何这张押司却如此淡定从容?
徐恩曾对此人似乎也格外重视,因此才在一口气处理多人之后,再点他的名,显然是想先给他一个下马威,予以震慑。然而,看起来此举并未奏效。此人心理素质超强。
此人一出现,原本焦躁不安的黄历,立即面有喜色。姜后也忍不住张开眼,多看了现场几眼。就连职务比他们低的马奎,也忍不住面露观望之色。
武松突然记起:前世《水浒传》中,那个和他关系最好的结拜哥哥宋江,在落草前不也是县里的押司吗?押司是县里主管文书的,难道都是厉害人物?
徐恩曾眼睛逼视着押司张进,道:“你可知罪?”
张进直视知县,朗声道:“小人无罪!”
徐恩曾动怒,举起桌子上一叠纸,喝道:“收人钱财泄漏机密,篡改公文,制作假公文,通风报信,这些难道都不是罪?”
之前那几人一见徐恩曾拿出确凿证据,便知事情败露,立即认罪求饶。然而,张进只是淡淡地看了徐恩曾手中那些证据一眼,从容道:“不知道知县老爷说的这些罪行,都是谁干的?小人没有做过。小人收人钱财倒是有的,衙门里每年薪水不过五两银子,小人若不收人钱财,如何养家糊口?难道叫小人一家老小都饿死不成?小人无罪,知县老爷明察!”
靠,世上还有这种道理!
徐恩曾大怒,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