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和泉法难”的变动,爆发之后不久,就迅速被近畿附近的各界人士获知。
近畿一代商贸发达,‘交’通便利,人流稠密,三教九流无所不包,故而消息传递得很快。这种数千人级别战斗是相当引人注目的。经过贩夫走卒们的口耳相传,事情的细节逐渐变得玄乎起来,众说纷纭,出现好几个彼此矛盾的版本。
究竟是寺社先动手,还是幕府先出兵,双方的战损人数,出兵规模如何,以及纪伊国杂合众掺和进去的原因,这些“关键‘性’问题”显然不是普通老百姓能‘弄’清楚的,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茶余饭后聊得津津有味,‘混’合着谣言和脑补,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品评天下群豪。
但剧情的大框架梗概是没法编造的。有三个观点是普遍得到公认的:
第一条最没有争议,就是这场战斗确实是发生了,一方是幕府派到和泉的代官,另一方是和泉寺社联军加上从纪伊国请来的外援。
其二,战斗的赢家是寺社众,幕府的代官们惨败而归损失惨重,只能龟缩到岸和田城里面防守——话说,幸亏了当年平手中务大人在任的时候把岸和田城修得‘挺’牢固的,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第三,寺社众虽然取胜,但一时似乎没有继续攻打岸和田城的打算,姑且围了城之后,就按兵不动,忙着派人把先前被没收的“佛产”“神产”夺回来。所以代官们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事情看上去还有从中协调的空间。
正是由于这种“斩草未除根”的态度,才让观众们浮想联翩,脑‘洞’大开,纷纷觉得背后有什么‘阴’谋诡计——真正的反贼,比如北陆的一向宗们,那都是毫不犹豫地杀害守护,焚烧国衙的,和泉寺社这种暧昧姿态显然是有内幕啊!
舆论纷纷,都在不负责任地大胆猜测,总体的感情倾向是同情幕府的。底层的贫农以及小商贩小手艺人之流,大多有一种“将军大人其实很圣明只是‘奸’臣误了事”的错觉,古今中外都是如此。
一旦幕府展示出足够的手段来,这种天然存在的同情就能成为足利家复兴的基石。但如果幕府拿这个和泉变‘乱’束手无策,民众的同情也很容易变成蔑视。
在这个战国‘乱’世,缺乏力量的人是无法生存下去的,更不可能得到尊重。
对此,足利义昭的对策是,派出了政所执事伊势贞兴,以及御供众一‘色’藤长这两人,作为使者,带领数百随从,前往和泉国,全权处理此项动‘乱’,并口头赋予了临机决断,便宜行事之权。
观众们并不了解这两位使者的身份,仅知道是名‘门’伊势家和一‘色’家的后裔,自然无从预测此行成败,唯有眼巴巴观望着,只有个别消息特别灵通的资深“键盘政治局”人士能说几句稍微靠点谱的消息。
但内行人可是知道的,伊势贞兴与一‘色’藤长素来关系不睦,政见不合。此行两人又没有明确主次之分,这事情怎么做得成?至于“临机决断,便宜行事”更是无从谈起。足利义昭此举,大违“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实在欠妥。
可见当今公方大人,虽然颇有文名和智术,但面对这种真刀真枪的突发***事件,还是太没谱了。诸多“忠心耿耿”的下级幕臣,只能表面上做出忧心忡忡的姿态,暗地赶紧开始寻找后路,反正这种局面,他们近年来也已经习惯了。
……
伊势贞兴此人倒也不负先祖之名,接任未及,便轻装简从,只带着少数‘侍’卫,一路冲到和泉寺社众的“叛军”营帐前面,慷言慨语自报家‘门’,说明来意,要求会谈。如此作派,竟像是吃定了对方不敢对“幕府政所执事”下手。
然后,他就在一众“叛军”士卒,幕府亲兵,以及若干不怕死的好事之徒围观下,被寺社众的首领们当做是贵宾,恭恭敬敬地迎入营帐。
此后,还不到两个时辰,寺社众的“叛军”便释放出善意,撤除了对岸和田城的围困,紧接着全军包括纪伊来的外援在内,一同后撤了足足十里地。
如此一来,世人便皆知,伊势贞兴的政策是“招抚”,而这个“招抚”的手段似乎也很对路子,战‘乱’看上去马上就要平息了。
当天的局势,很快也开始传开,看热闹的觉得意犹未尽,不过大部分当地人还是期望看到和平的。
与此同时,另一个说法也在近畿的酒馆、旅社和行商人之间流传开了。据说变‘乱’的产生,全都是幕府代官们(即饭尾贞遥、御牧益景两人)肆意妄为,压迫领民,改变了上一任平手中务大人的“善政”,才导致僧人和神官们无奈之下起兵反抗,只要把罪魁祸首处理掉,再将法令改回平手中务大人时期,事情就能圆满解决。
这个说法虽然无头无尾,却十分符合老百姓的思考方式,得到了广泛的认同。
首先大家对僧人和神官是普遍有好感的,不愿意相信这些高僧大德会作‘乱’,宁愿相信和泉寺社众是被‘逼’无奈的。
其次,平手中务大人是远近公认的智将,传说级别的强者,他老人家定下的规章制度,自然也是蕴含了长远和深奥的道理。饭尾贞遥、御牧益景这两个无名之辈,想来也没什么本事,理解不了平手中务大人的原意也很正常。
再者,这个说法非常符合“将军大人其实很圣明只是‘奸’臣误了事”的逻辑。
你瞧瞧,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