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胜赖的犹豫,招致的结果就是:平手汎秀做出了“谈判得不到的,就只能用刀剑得到”如此的论断。
北条氏政也自述“仁至义尽”,不再提供支援。
元龟九年{1576}三月一十二日,畿内联军重新启动,向骏河、甲斐方向进发。
首当其冲,面临着东远江最后的钉子,高天神城守将冈部元信。担任前锋的,乃是今川氏真,以及其身边仅剩的忠臣——朝比奈泰朝、海lǎo jiāng里胜等辈。
山科言经、沢庵宗彭、里村绍巴等一系列能在平手汎秀面前说得上话的京都公卿、僧侣、文化人在这一过程中竭力斡旋,显示出高朋满座,来往鸿儒的场面。
与此对应的是,几乎没有任何一个实权武士站出来稍作引荐的。
不禁让人有“今川氏与其说是大名,不如说是高家”的错觉。
抑或并不是错觉。
高天神城的守军见到旧主旗帜,心态大为动摇,确认是今川氏真本人之后,再无丝毫战意了。唯有冈部元信感慨说“无颜再易其主”而qiē fù自尽,命令他的两个儿子开城投降。
入城后,今川氏真闻知此事,哀恸道:“一切皆由我无能所致,从未因投武田之事怪责五郎兵卫{冈部元信通字}啊!”,吩咐厚葬。
接着在此稍略作休整,继续东进,二日后,踏入骏河国境内,为宇津山城所阻。
此时武田家已经有高坂昌信、穴山信君、葛山信贞等人来到前线紧急驻防。
他们暗地派人传信,说:“请求稍加宽裕一段时日,我家已无心与天兵相争,甘愿俯首称臣。”
然而平手汎秀懒得分辨其中真伪,径直回复:“至今尚未收到武田大膳本人的书信,余者的言论皆不具备效力,一律视作缓兵之策,岂能中计上当!”
双方便在宇津山城下对峙。
没多久,一直归隐山间乡林不出,拒接为武田家效力的骏河国人庵原元政、安部元真等人,带着一批残党前来“奉迎王师”,与今川氏真见面,抱头痛哭,感慨万千。
同时在武田治下受到打压,或者自认为受到打压的富士信忠、弓多昌利立即改旗易帜,倒戈相向,弃暗投明,星夜来奔。
又有冈部正冈、一宫元实等辈,说什么“既不敢与旧主刀剑相加,亦无颜如此背弃新君,只可闭户不出,两不相帮”。
只剩下朝比奈信置、濑名信辉之流,或是早早地当了内应,或是在武田治下受到很高程度的提拔重用,还保持着立场。
大约占了骏河国众的三分之一左右。
竭力动员,不管是不是老弱残兵乌合之众,也才有四五千人的样子,岂堪一战?
鉴于严峻的形势,高坂昌信不得不提前放弃宇津山城,趁还没有被断绝后路,撤退数十里,来到离甲斐更近的地带驻防。
平手汎秀尽管也是疲惫之师,大半年没有休息,但诸将到达前线,观察局势之后,纷纷展示出乐观情绪。
用“鬼童子庆次”的话说是:“甲斐若没有援兵来,十日即可彻底平了骏河。若有援兵更好,多花点力气一并收拾,免得日后再麻烦。”
大军依旧是以今川氏真做前驱,二万人杀向骏府城,并同时围困附近的各个支城。
加藤光泰观察到毗邻海湾的江尻城原本只是商业町市,临时建立的土木工程很不坚固,立即申请用大筒轰击,并让炮舰自水上提供火力支援。
此方案得到同意。
平手汎秀集中十六门大筒加上七艘战舰,总共超过了三十个炮口,咆哮整整一日,射出巨大的弹丸数百,将江尻城打成了一副稀巴烂。然后加藤光泰带人冲锋,破门而入,杀敌一百,俘虏二百,只花了两刻钟拿下。
次日稍晚,二代目平手义光的“少年军”发动夜袭,以声东击西之计调动敌兵,一举烧毁横山城的粮仓,迫使守方开城请降。
事到如今,武田胜赖终于不再犹豫,派人正式递交了请求议和的文书。
但是现在价码变了。
平手汎秀只同意骏府城的将士可以退城保命,回到甲斐,却不肯做出“就此罢兵,以富士山为界”的承诺。
连新条件是啥都不说清楚,而是毫不客气地说“我已经厌倦了漫长的书信传递,下一次请武田大膳亲自来谈!”
摆出的态度,好像是被对方的犹豫所惹怒,要斩尽杀绝一样。
三月下旬,幕府执权细川藤孝被唤到前线来,与朝廷的使者权大纳言西园寺实朝同行。
在骏府城之北面,贱机山的大龙寺中,今川氏真祭拜了祖先和亡父的牌位,并接受了“骏河国守护”的职役,还正式继承了“从四位下治部大辅”的官位。
这两项任命其实在足利义辉时代已经得到大致确认了的,现在只能说是进一步的板上钉钉,但有时候这个板上钉钉的意义十分重大。
当然京都来者特意跑到东海道肯定不至于此目的。
今川家的事情只是附带,主要是来找正主。
朝廷认为,对武田家的连连取胜,证明了平手汎秀确有匡扶天下的实力和野心,值得早日沟通一下,确定真正的志向所在,免得日后尴尬。
今川氏真目睹了细川藤孝和西园寺实朝的态度,决意放下了对德川和平手和往日仇恨,主动提了一个建议:“听闻中纳言中将大人,与远江井伊氏的遗女育有一子,唤作‘梅若丸’。井伊氏与我今川颇有渊源,今犬女恰好年岁正宜,愿与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