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马国人联军覆没了,尼子复兴军还在坚持,全战场的先后手就相当明显了。
当然这个局面并不令人感到惊讶。
平手汎秀留下浅野长吉作为但马代官,长谷川宗仁作生野银山奉行,然后就摆出马不停蹄直指因幡的姿态。
并委派宇喜多直家、别所长治在完成秋收后进军备中。
“士农分离”的优点在此终于显露出来。
长期的拉锯交战,开始令根基不足的敌对大名疲于奔命了。
说起来,毛利家总兵力推测有六到八万之多,而平手家不算从属势力的话,仅有五万七千左右,并不占优反略处劣势。
但性质是完全不同的。
现在汎秀的体制当中,旗本是压阵的第一精锐,直属分国兵则是日常主力,外样只需要起到辅佐作用就可以了,也正好阻止他们功高难赏。
那些已经功高的如本多忠胜、岛清兴就尽量拉拢分化,哪怕动作难看一点惹人非议也不在乎。
这大概也是战争过程越来越“平庸”的重要原因。
经过了夏天的“六线齐出”之后,天下暂时安定了一些,北陆、九州的冲突稍微平缓,让平手汎秀能够专心致志对付毛利氏。
但是,关东的一些变动,产生了连锁反应,甚至可以说是间接影响了整个本州岛。
便是由武田胜赖接洽安房大名里见义弘开始的。
里见家的“反北条派”受到激励有些振作,一时气势上来,开始公开聚众行事,不料遭到突然袭击,以正木宪时为首的一批重臣光天化日之下被杀死了在城下町中,许多自称目击者的群众都说看到了“风魔党”的踪影,真假难辨。
于是“亲北条派”反而一举占据到绝对的上风了,但他们尚且不敢背上弑主的恶名,坐视着奄奄一息的里见义弘及其子梅王丸被忠仆所保护,走水路来到骏府城,寻求平手家的直接庇护。
可怜一对liú wáng父子,井伊直虎只来得及护住小的,却不料老的那个经不起折腾,没几天病情加重,忧虑而死,甚至未曾瞑目。
事情传出去,武田胜赖的反应自然不用提,德川家康也开始积极请战,愿作先锋讨伐北条,乃至织田信忠亦象征性地表了态。
毕竟北条氏政参与其中的迹象太明显了,可以说只能哄住瞎子!
可能会推说没有证据,但是这种事情,哪里需要什么证据?
井伊直虎自然连忙紧急送信作了通报和请示。
平手汎秀在关西揍毛利揍得真开心,觉得经略关东的时机尚没有完全成熟。但北条氏政这么放飞自我,却也不可听之任之了,先姑且派了平手秀益带五千士兵,九鬼嘉隆领着四百条船,前往骏河,配合武田、德川一道施加压力,做出随时会进攻的姿态。
北条氏政也不含糊,眼看图穷匕见,立马联络了上杉家。
这对分分合合的老冤家重新变为“牢不可破的联盟”。
然后北条氏政的弟弟氏秀,一度作为人质前往越后被上杉谦信收为养子后来又遣送出境的倒霉蛋,又再度进入春日山城,与义父重逢。
世事便是如此巧妙。
另一方面,在上次谈判中被释放回到毛利家的村上武吉,一直对来岛通总的叛离耿耿于怀,此刻得知平手家水军有半数去了关东,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愤恨,动员了所有的水夫和船只,联合小早川隆景、乃美宗胜,磨刀霍霍而来。
没了平手汎秀亲自坐镇,来岛通总对村上武吉很是惧怕,赶紧到处求援。于是平手家剩余的水军得到命令后,从淡路、赞岐、和泉各地赶来助战。
按说虽然走了九鬼嘉隆,也不至于就会出什么大事情,可谁也没想到,把四国的几个领主卷了进来。
长宗我部元亲的嫡长子千雄丸,年方十三,将准备元服,希望得到平手汎秀赐字,最好争取到联姻,取道赞岐来近畿觐见,坐船准备到摄津登陆时,碰上村上武吉的游势部队,遭到弓箭铁炮射击。
主仆十数人仓促间逃往海滩,却见嗣子胸口中弹,已然垂危,急救一番未果,顷刻亡故。
此事传出之后,长宗我部元亲如遭雷击,无心在九州继续作战,匆匆率军折返,迎回千雄丸遗体时伤怒交加,又兼舟车劳顿,忽地害了大病。
幸好,他的次子“四国丸”早已送到平手汎秀那里做人质兼养子,现已十岁,粗通世故。
这番履历姑且还能压得住场面,不至于让一门众和家臣们起什么不应有的想法。
双方经一番沟通后,决定立即让“四国丸”回到土佐,立为世继,同时与平手家的二小姐“明美”定下姻亲,预定了“秀亲”作为元服后的苗字。
方才稍微冲淡了长宗我部元亲丧子之哀痛。
但他仍无法释怀,拖着病体前来拜望平手汎秀,请求要带兵杀向能岛,斩了村上武吉的脑袋报仇雪恨。
其言语行止之中表露着一股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冲动决然。
按说绝非是这个档次的枭雄所应有的心境。至少平手汎秀是从来没见对方如此失态过。
可见此事对长宗我部元亲的打击大到了什么程度。
因此他的请求无法拒绝。
平手汎秀果断承诺:“毛利家此等凶状,罪恶滔天,应列为朝敌,呼吁天下人共击之。尤其狼子野心如村上武吉者,不可饶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