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林西波觉得事情不对头。
哈桑必须死,为了达成刺杀目标,他已经有了舍生取义的觉悟。
哈桑和冰血魔女会乘坐敞篷的伊芙利特战车,从城门进入,沿中央大道经过苏拉热窝集市前往总督府。
刺杀计划是这样的:埋伏在路边的弟兄投掷轻型爆炎弹制造混乱——他一定会牺牲,但这没关系。作为一个嗜血的屠夫,哈桑即使害怕,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抱头鼠窜,他一定会故作镇定的继续前进,然后,就到自己出场了。
哈桑,敢带领一万多门萨罗人向十倍于己的护教圣军开战,敢单枪匹马面对整个港口的责骂和仇恨,敢用区区一条飞毯,就向新特诺蒂兰的舰队发起冲击!
而且他全都赢了!
这简直是一座不可翻越的高山。
而现在,我要用一支短弩向他射击?
这是多么可笑的事!
我也一定会牺牲的,但这同样没关系。
接连两次刺杀,再胆大的人也会胆寒,他一定会匆忙离开车子,往身后装备有护甲的普通战车转移,这时会有一个空档,他将在没有任何保护的情况下下车,潜伏在集市远端的重弩手会结果这个阿拉孛混蛋的性命。
但是,为什么没有人来联络?
难道计划没有任何变动?一切顺利?
普林西波不知道,联络员和他的上级,都已经倒在了地下室的血泊里。
除此之外,其他所有黑手会的秘密据点,无一例外遭到了基地组织的突袭。
斩尽杀绝,不留活口。
提前出发的他和剩下的三个伙伴,是黑手会在朵里哈奇城的仅剩的、最后的力量。
人群突然喧闹起来。六辆魔鬼战车排成一条直线,从城门方向缓缓驶来。鬼战车后,是一排排闪动光芒的铁甲和钢刀。
普林西波的口里突然变得又干又苦,心也狂跳不止。
来了,来了!
他颤抖着摸了摸藏在背包里的短弩。它很安静。
很普通的钢弩,没有一点法力波动,绝对不可能被事先侦测到,就算站在监视法阵里也不会触发警报的。
他在神经质地劝说自己,好让自己冷静下来。周围的人涌动起来,他趁机朝前挤。
旁边有个犹利亚小伙子被挤痛了,愤愤地拍着他的包喊:“你挤什么挤啊!”
普林西波给了那人一个凶狠的目光,那人立刻闭了嘴,真亏他还长了一个大个子。
挤着挤着,一下子,前面空了,他差点收不住脚冲到街道上去。
这真是个完美的攻击位置,正好在两个阿拉孛警察中间,两人间隔有十几米,谁都不会管。我只要往前一窜,就没问题了!
但是,天不遂人愿。一名年轻的阿拉孛警察走过来,冷冷地注视他。
普林西波打了个寒噤,乖乖后退。
或许是觉得这里空档太大了吧,阿拉孛警察竟然站住不走了,侧身面对他,一边维持秩序,一边偷空朝哈桑的方向瞅。
这下子麻烦了,推开他是不行的,周围人塞得满满的,换位置也来不及了。怎么办?
哈桑的车出现在视野里。
他果然坐了一辆去掉顶篷的车——要不然怎么能显示出趾高气扬呢?你的死期到了。
当车子行驶时到拐角处,里波尔卡冲上去,投出爆炎弹。
他刚一拔步,就被身边的巡警盯上,拽了他一把,他踉跄了一下,还是把爆炎弹投出去,但这样一点准头都没有。
爆炎弹打在收起的车篷上,弹了一下,朝车子后方落去。
剧烈的爆炸,烟雾腾起,人群大哗。
烟雾散去,哈桑安然无恙——起码外表上看起来如此,还故作镇静地朝众人挥手示意。
里波尔卡被如狼似虎的巡警按倒,他静静地趴着,没有挣扎。
普林西波的眼泪流下来了,他知道,里波尔卡一定咬碎了事先含好的毒药,牺牲了。
兄弟,等着我!
哈桑果然没有被轻易吓退,而是对冲过来保护他的巡警嘱咐了几句什么,又和急匆匆跑来的总督交流了一番,挥挥手,示意游行继续。
车子又慢慢前行了。
普林西波心里只有仇恨。
我知道,你没屠杀过犹利亚人,但是,只要你活着,阿拉孛人就有指望,朵里哈奇城就乱不起来,我们的复国大业就要无限期推迟下去。
所以,哈桑,你必须死!
这是我赌上性命,也要做到的!
只有十九岁的年轻人,还不懂得完美掩饰内心。或许是他的眼神太过于狠辣和执着,面前的侧对他的巡警狐疑地扫他两眼,横过身子,用脊背完全挡住了他的视线。
糟糕,这巡警开始怀疑了!
怎么办?怎么办?现在,已经不可能直冲上去!
哈桑的车子,离这里不到二十米!
身前的巡警转过身去,和人群一样,用复杂的目光注视着缓缓乘车而来的征服者。
背后那个刚才骂普林西波的大个子小伙又开始捣乱,使劲捏他的背包。
普林西波扭过头,狠狠地瞪了这家伙一眼:“捏什么捏!”
刚才还要和他吵架的大个子小伙和善的朝他笑了一下,悄悄作了一个单手射弩的动作。
普林西波如坠冰窟。
该死,一定是刚才挤来挤去,包里的钢弩被他发现了。
这么近的距离,准备钢弩,接近车队,目的还用说?
大个子伸出左手,比划了一个剪刀的样子,然后指指挡住普林西波身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