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小侠心中高兴,只装做腹泻,又出去了两三趟。
杜沉非心里有事,也不用睡觉,心中暗笑道:“让我来赚你五十两银子在路上用。”假装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样子,在床上翻过来,又翻过去,半眯着眼看这个边小侠出去又进来,进来又出去。直弄到寅时,又装做熟睡,本来也不打鼾,又装出轻轻的打鼾声,明白告诉边小侠,自己已经睡了。
那边小侠熬了大半夜,披着件衣,出出进进,本来是假感冒,被夜半的冷风吹大半个晚上,还真流鼻涕咳嗽起来。边小侠在心里骂道:“姓杜的这个鬼,看起来老成稳重,实际也是个傻子,不照样喝了我的洗脚水?只是没想到他年纪轻轻,又还失眠,直弄到现在才睡着,害得我也陪着他不睡觉,都弄出感冒来了。”
边小侠一翻身跳下床来,背上自己的包袱,来摸那个箱子,一摸又发现原来连锁都没上,又是一阵欢喜,心中道:“这三个傻子,锁也丢在这里。我正好懒的给你们搬这许多破书和烂衣裳。还是这白花花的银子实在。”他轻轻地掀开箱盖,伸只手进去摸到一包沉重而坚硬的东西,心想这必定是银两了,提出来,又轻轻地盖上箱盖,慢慢走出门来,又将门掩上,一溜烟跑出这个小客栈去了。
杜沉非在床上眯着眼睛,见边小侠最后一次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忍不住的笑,笑到肚子都痛了。
次日一早,众人起来刷牙嗽口,谢友龙看见边小侠被窝里空无人影,奇怪地说道:“小金鱼,这个老边,怎么去茅坑这么久,也没看见回来,难道那么不小心,又掉到茅坑中去了?”
牛犊先也已经醒来,道:“这个天气,掉茅坑中就冷死,我去茅坑看一下吧。”
谢友龙道:“你穿上衣服再去,不要像他一样感冒了,坐船上腹泻也不太方便。”
杜沉非忍不住,笑道:“牛犊,你也不用去看,这个老边不是个好人。”
谢友龙吃惊道:“小金鱼,怎么说他不是好人了。这人是个穷秀才,与我一样,去赴春试的。”
牛犊先道:“患了拉稀的病,当然不是好人。”
杜沉非笑道:“我不是这意思,是说这人就是个贼,装个秀才,只是个幌子,其实是个招摇撞骗的行家。”
谢友龙诧异道:“怎么就见得他是个贼?”
杜沉非道:“你只看我们箱里那包银子还在不在?”
牛犊先去掀开一看,那个包袱果然没有了。
谢友龙道:“小金鱼,那银子昨天不是藏在你被窝里了吗?”
杜沉非道:“正是,所以这银子还不曾丢。”
牛犊先道:“大哥,既然银子也没丢,怎么便诬赖人是贼。”
杜沉非道:“你这个呆瓜,如果我不把银子藏起来,换成破砖头,那他偷走的就是我们的盘缠了。”
谢友龙道:“那你是怎么看出来他是个贼的?”
杜沉非道:“他这是‘欲取姑与’之计,从一开始与你搭讪,装作同乡,但又不带潭州口音。又假扮秀才知书达礼的模样,又说同是往临安去赶考的,骗取我们的好感,再千方百计来探听我们有多少钱,又将他的钱寄放在我们的箱里,便知道我们的藏钱之处了。再到后来又装泻肚,不断开门关门跑进跑出,让我们不疑心他。”
谢友龙道:“这样说来,这个老边真是个贼。我也觉得有两个奇怪的地方。”
杜沉非道:“先生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谢友龙道:“一是他的盘缠带的太少了,仅五十两银子,如何敢去?他怎么就对这事毫无所知?二是那《苏沈良方》上车前子治疗腹泻,我自己也试用过多回,都有效的,就他用来没一点效果。”
牛犊先道:“先生,管他有没有效。我们还赚了五十两,等下买瓶酒在船上喝。只是要洗嗽完,快点跑路。”
谢友龙道:“牛犊怎么说要快点跑路?”
牛犊先道:“不快跑路,那贼又找上门来要钱了?”
杜沉非道:“没见过贼敢光天化日上门来讨东西的,那样就是打劫了,罪加一等,问他个摆站。”
谢友龙大笑。
天还没亮,船又已经启动,直到第二天才来到邬子口。这邬子口却是个险峻地方,盗贼横行,是江南西路江湖要害。范成大《骖鸾录》说:“邬子者,鄱阳湖尾也。名为盗区,非便风张帆,及有船伴,不可过。”
那只船却只到这里,杜沉非三人还得换船再行。当时只得先下船来,准备在这里找个客店住一晚上,另外找船坐。只见江边横七竖八摆列着大大小小上百只船。
人们陆陆续续都往岸边走去。
杜沉非对谢友龙道:“先生,你和牛犊在岸边稍微等等,看着马和行李。我上岸去看看哪里有客栈?免得把行李搬来搬去。”
谢友龙道:“好,你快去快回。”
杜沉非跳上岸去,寻找客店去了。谢友龙和牛犊先也将箱笼行李都搬上岸来,摆在一堆,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岸上,等杜沉非回来。
这时,只见岸边一个人挑着一担沾满泥土的白萝卜,来江边清洗,想必是洗了这担萝卜回去剁碎煮熟喂猪的勤劳人家。
那人看了看谢友龙和牛犊先,放下那一担萝卜,对二人打了个招呼,道:“二位朋友,你们好!”
谢友龙也礼貌地回道:“这位朋友,你也好!”
那个人说道:“远来的朋友,到我们这个地方,你们都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