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狗仔们面面相觑,急匆匆地交换着视线。
深呼吸,再次深呼吸,蓝礼总算是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那种分崩离析的恍惚感终于稍稍镇定了下来,就仿佛漂浮在半空中的风筝,好不容易终于牵制到了树枝之上,相对而言地平稳了些许,总算不会在胡乱摇摆了。
虎口传来的疼痛再次尖锐地撞击着脑袋,就如同钻孔机正在孜孜不倦地打孔一般,原本已经麻木的痛感神经却再次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就好像两个小女孩正在跳皮筋一般,晃晃悠悠、晃晃悠悠,以至于浑身肌肉再次紧绷了起来。
即使是拍摄“抗癌的我”时都没有如此狼狈。
“抱歉。”蓝礼嘴角上扬起了浅浅的笑容,恢复了自己一贯的沉着冷静,竭尽全力地以优雅的姿态面对记者,但才刚刚开口,那股疼痛到极致之后导致的反胃感就汹涌了上来,他不得不再次咬住了牙关,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强大控制力,抑制住了这种感觉——
如果是平常,对于“蓝礼-霍尔”来说,这样的控制根本就不算什么;但现在,对于“安德鲁-内曼”来说,这样的控制却需要极大的毅力。
脑海之中两个世界的恍惚与交错,在现实与虚幻之间持续不断地来回。所以,尽管蓝礼依旧能够控制住局面,但在剧组之外,那种控制力却正在一点一点弱化,就如同脱缰野马一般,即使是最高明的牛仔,他也需要花费所有的能力。
“抱歉。”蓝礼再次重复了一遍,轻声说道,“我今天的身体状态不太好,没有办法接受采访,不如这样,我们重新约一个时间,可以是晚上,可以是这部作品杀青之后,也可以是明天早晨,正式地完成采访。”
说完,蓝礼还轻轻扬了扬眉,故作轻松地调侃到,“你们觉得如何?我知道,我一向不是一个容易相处的对象,你们现在抓住机会了。”他举起了双手,做出了一个投降的手势,神情似乎稍稍轻松了些许,“但……改天吧。改天我们再好好地交谈。”
这不是蓝礼最好的表现,但他已经极力了。所有的幽默、所有的镇定、所有的友善、所有的从容,努力地控制住现场的局面;可是,这就好像是手握沙砾一般,越得越紧,掉得越快,掌心之中的沙子似乎永远都留不住。
反胃的感觉再次汹涌而至,刹那间,蓝礼脸颊之上的最后一丝血色就这样消失了,整张脸颊变得惨白惨白,虚弱得可怕;包扎虎口的手帕正在一点一点地渗透出红色,就如同映山红正在缓缓盛开一般,慢慢地、缓缓地,妖艳而绚烂。
蓝礼悄无声息地后退了小半步,悄悄地、悄悄地以后背微微地支撑住墙壁,因为他的膝盖正在微微打颤着,几乎就要站不稳,整个身体越来越重,越来越沉。即使不愿意,他也只能出此下策。
明眼人都可以察觉到蓝礼的糟糕状态,就如同溺水之人正在缓缓下沉一般,那种无助和脆弱,让人于心不忍,即使不打算伸手援救,至少也应该不要继续落井下石。
那么,他们应该怎么办?
难道他们就此离开,放过蓝礼?
当然不是!
好不容易遇到了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蓝礼居然不设防?谁知道下一次如此良机是什么时候?错过了就不再了,他们怎么能够轻易放弃呢?既然蓝礼已经暴露出了弱点,那么不再持续进攻,就是他们的失职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