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暂停拍摄,达米恩、蓝礼和西蒙斯三个人围绕在监视器面前,开始观看回放。
整个艾莉丝-塔利厅之中隐隐有些骚动,尽管这场戏的内容是特指在卡内基厅,但一年四季全年爆满的卡内基厅是拒绝向任何剧组租借的,除非能够提前一年预约,否则临时打乱行程,这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所以剧组选择了在茱莉亚音乐学院的艾莉丝-塔利厅之中拍摄。
此时,所有人都正在息息索索地交谈着,不仅是群众演员们,还有工作人员们,所有人都正在交换着自己的意见,刚才这场戏隐隐可以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冲破束缚、挣脱而出,却始终没有能够成功,但又没有人能够说清楚具体细节,这也使得大家的讨论热情越发高涨起来。
这已经是第四遍回放了。
其实他们集中观看的就是约莫两分钟到两分三十秒的一段内容,来来回回地更换角度和机位反复观看,试图寻找出其中的脉络——
演员和导演的脑袋回路、思考方式都是不一样的,导演们可以立刻把所有画面在脑海里完成剪辑,成为最终的电影成品,但演员们只能看到画面中的表演张力,所以在更换机位的时候,不同画面中间的联系与故事的脉络是存在一定割裂的。
西蒙斯依旧是满头雾水,脑门之上的问号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还更多了,自己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就如同掉入了一个迷宫,岔道越来越多,最终就彻底迷失了。
达米恩自己也在细细地琢磨着,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具体是哪个部分,他用右手支撑着下巴,不断地咬着嘴巴之上的死皮,一不小心就撕裂了一道小小的口子,血腥味就这样弥漫了开来,但他却毫不在乎,用牙齿轻轻地咬着唇瓣,继续深思。
“这儿,可以把这儿再重新回放一下吗?”蓝礼出声了。
难道是取得突破了?西蒙斯和达米恩同时朝着蓝礼投去了视线,但蓝礼却没有回头,只是微蹙起了眉头,注视着监视器的屏幕。
“等我提示。”
这就是蓝礼示意回放的片段。弗莱彻的指挥已经结束了,但安德鲁还在击打鼓点,于是弗莱彻上前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就是安德鲁的回答,随后的一个小片段。
画面之上,弗莱彻正在后退,迟疑之中就流露出了了然的神色,然后来到了指挥架后面,重新指挥乐队等待着安德鲁的指示。
这一小段,蓝礼反反复复地观看了三遍,然后就扬声说道,“你们感觉到了吗?”
“什么?”达米恩和西蒙斯都一脸困惑地看向了蓝礼,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蓝礼只能解释到,“弗莱彻放弃得太快了。”
“什么?”西蒙斯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疑惑,依旧不明白;但这一次达米恩没有开口,而是细细地琢磨了起来。
蓝礼耐心地说道,“弗莱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绝对强势绝对霸道绝对权威!他不允许任何人挑战他的地位,即使能够达到他的标准也不行,因为他坚信着,自己正在寻找着下一个查理-帕克,而在任何鼓手成为查理-帕克之前,没有人能够挑战他。”
“但……但如果安德鲁就是下一个查理-帕克呢?”西蒙斯理解蓝礼的意思,紧接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在安德鲁的演奏之中察觉到了天赋和才华,于是,他认为安德鲁可以成为查理-帕克,这才选择了后退,开始听从安德鲁的指挥。”
“是的,这是最终转变的原因;但过程却不能如此之快。”蓝礼接着解释到,“让我们这样看,一位统治王国多年的国王,他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需要退位,一方面,他期待着能够看到一位优秀继承者的出现;但另一方面,他却恐惧让出自己的权力,然后就被继承者所超越,在如此情况下,可能发生什么?”
“打压继承者。”西蒙斯立刻就开口说道,“他肯定会以磨炼继承者的名义,花费各式各样的手段打压继承者,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绝对权威,没有人能够轻易挑战,除非是他主动交出权力,否则没有人能够逼迫他。”
这样的情况,在历史长河里数不胜数,不需要寻找神话,现实世界里就已经够多了。权力能够让人变得盲目,其实就是这个意思,就连生命都变得微不足道,更何况只是亲情、爱情以及友情这样的“廉价品”呢?几乎没有人能够例外。
蓝礼点点头,“是的,就是这个意思。如果继承者不够坚韧,那么就崩溃了;但如果继承者足够强势,他可能就会不断积蓄自己的力量,耐心地等待机会,然后……”然后推翻年迈的国王,自己登上王座,接掌王国。
“弑/父。”西蒙斯脱口而出,眼睛不由一亮,脑海里的所有思绪都点亮起来。
进入剧组的第一天,蓝礼和达米恩就对电影的主题核心进行了深入探讨和挖掘,但他们始终不曾告诉西蒙,而是通过拍摄的推进和深入,一点一点地将这种权力与气势的转换传达出去,就如同在西蒙斯的心底埋下一颗种子,等待着恰当的时机,生根发芽。
但是,从刚刚这场戏来看,西蒙斯的触感还是稍稍欠缺了一些。
事实上,西蒙斯在“爆裂鼓手”之中犀利而冷血的表演质感,很大程度是来源于角色本身的设定与魅力,他所赋予角色的内容相对有限,这并不是否认西蒙斯的表演实力,只是西蒙斯的表演天赋还是相对有限,遇到了合适的角